第三十五章(27)(1/2)
江冽塵對他一言默然半晌,道:“話是不錯。但這當今天下,本座雖曾四處征伐,攻城陷地,引得無數(shù)人伏首乞降,但到目前為止,卻始終未達到四海歸一之境。你知道這是何故?”接著猶如自問自答,續(xù)道:“今日順服,明日忤逆,卻有何用?窮天下之廣,本座無法處處兼顧。攻打下的城池,便應委派一人留守治理,方能使萬民歸心,盡皆臣服……”玄霜道:“是啊,當初你親手覆亡祭影教,如今嘗到惡果了罷?憑你神力滔天,世間無敵,一個光桿司令,也做不成真正的統(tǒng)尊。”江冽塵冷哼道:“往日教中盡是一群飯桶,都死光也沒什么稀罕。見本座勢力強橫,甘愿歸附者,人數(shù)想必不少。只是從前,我未曾給過他們機會罷了。屠戮立威,成效已然足夠,他日肯投降者,便可入我麾下。只是尋常嘍啰尚可使得,城主一席——”玄霜接口道:“假如資質(zhì)愚鈍,對你固無威脅,就怕鎮(zhèn)壓不住城中亂民,一朝起義,束手就縛,大好城池亡于他手。但如才能超絕,其久不甘處于人后,必生反意。若是給他聯(lián)合了各地城主,齊來造反,那豈不等于又要將到手的基業(yè)重整一番?似此循環(huán),哪有窮盡?何況忠心與否,絕不是一朝一夕所能知覺。如他有意隱藏,或許過得十年數(shù)載,在他自以為時機未到前,仍可對你恭良順服,主子的戒心卻早已放下了。即使上述皆可不論,人享奢華已久,必生懈怠。因此守城之人,還須經(jīng)相當一番調(diào)教才成……依我看來,若是另置一位副城主,叫兩人相互督促,誰也不敢輕忽,本來甚好,就怕矛盾一觸即發(fā)。兩人間你爭我奪,更成新一輪導火線……”
玄霜往日研讀史書,對于歷代朝廷興衰,也頗有些心得。亡國之禍,大多不外乎此類事端。實則并非君主本身昏庸,而是他所處環(huán)境、及身旁小人為圖取利,大獻讒言所致。對于登基后諸王如何分配,也曾令他大傷腦筋。本道自己在前人之上,定能有所突破,想到個盡善盡美的法子,以保國家長治久安,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如今聽江冽塵提及,與以往舊題大有相類,情不自禁的將困擾已久的主張全說了出來,全忘了自誓不向他獻一計之念。待得醒轉,卻已來不及了。
江冽塵沉吟道:“嗯,有道是外敵好御,家賊難防。本座不愿要下屬跟從,也正因不愿給人從內(nèi)部滋擾。寧可天下百姓,都來做我的敵人……”玄霜心里突地一緊,不知他話里是否另有所指,自己名義上是他徒弟,此番前來,卻是為搭救他敵人的妻子,算不算家賊?難道一切已給他知覺?江冽塵卻不再提及,道:“此類麻煩,往日誠然令本座困擾不堪。但從現(xiàn)在開始,不一樣了,因為我有了你這樣的助手。”玄霜一怔,道:“我?我?guī)讜r成了……”江冽塵道:“情勢既已有變,你暫時就不要回皇宮了,不過是一個令人厭棄,可悲的階下囚。你還夢想著皇帝封你當太子?且隨本座拿下整個世間,再凱旋而歸,做你的皇帝如何?我可以擔保,只要你一切聽我吩咐,最終必將如愿以償。”
玄霜心道:“好大的口氣!”從前兩人往來,還只局限于暗地私交。即使外界傳得風風雨雨,稱七煞圣君另收了個小娃娃徒弟,畢竟無人得知他的真實身份,一切尚有法遮掩。難道時至今日,真要正式捅破這一層窗戶紙,公然以“天下第一禍世魔頭之徒”的旗號見人?江冽塵似有蠱惑人心之能,短短數(shù)月,他就已覺出自己的轉變,甚至連最終的目標都不再堅守。一旦跟了他去,是否會一步步,真正墮落而入深淵地底?受盡世人唾棄,誰也不會懂得他的苦楚,即使最后真能殺他,在旁人眼中,也不過是個弒師篡權,野心勃勃的逆徒而已,與臥薪嘗膽,舍己為公的救世英雄再扯不上半點干系,誰又能另為他平反?左思右想,道:“再說罷,反正那個皇宮,我也回不去啦!你不是正待參研圖紙秘要?索性在此多盤桓幾日,也好讓我考慮清楚。不過這里當真破敗,日后要選根據(jù)地,也別設在此處。”在他想來,好壞先在此地住下,拖延幾日,就可趁機打探南宮雪下落。但玄霜卻未想到,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當局者迷”,南宮雪受江冽塵劫擄,他絕無不知之理。在此地卻又未見她身影,照他尋常心性,早該吵嚷著發(fā)問了。但卻不僅未提,連關于這話題的一點邊兒也不敢觸及,不是做賊心虛,又是什么?
江冽塵并未拆穿,冷哼道:“他日的根據(jù)地,自是世間最豪華之處,還有什么可說!行了,就依著你,自行下去休息罷。本座相信,你還是我的好徒兒,一定不會讓我失望,是不是?”話里全無師尊慈愛之意,反而透出種冷冰冰的陰險。玄霜打了個寒戰(zhàn),忙道:“是,師父,弟子告退。”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剛出了二樓殿堂,那點光亮登時全無,四周又陷入了一片死氣沉沉的黑暗。玄霜實不愿再到一樓,只在走廊間閑逛,暗道:“難得攬下一樁任務來,就不能搞砸,給他們看扁了!這荒村宅院一共也大不到哪里,將它整個兒翻過來,不信還找不到人。不過說來也怪……我跟那位南宮雪從沒什么交情,他何苦特地防著我?我的用意,他到底是當真不知,還是……不過故作糊涂,引我入甕?尋思許久,總也得不出一個準確答案來。腦門卻已撞上了墻壁。一時間恨不得大罵出聲,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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