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張 南陽來客(2/3)
張震笑呵呵地,吩咐趕緊讓座、上茶,在他印象里,兩姐弟還是孩子。張震明白現在兵荒馬亂,徐葭一身男裝是為了路上方便。
“是啊,你們姑母經常念叨你們,她要是知道你們來了,不知道有多高興!”張弛滿臉笑容,忙吩咐家人去告知夫人。
“小女子多年未拜見世父、姑父、姑母,還請見諒。”徐葭欠身答道,禮義周全。
“不必拘禮。”張震大手一揮,“我們兩家既是世交,又是姻親,就是一家人了,你就當是到自己家里了。”張震喝了口茶,繼續說道:“令尊、令堂可好?”
聽到張震問到父母,姐弟倆眼圈一下就紅了,又離座齊齊下拜,眼淚從徐葭臉上噗噗往下掉,徐坤則咬緊牙關。
“怎么啦?”張震一驚,馬上站起身上前,盯著姐弟倆,剛才還熱鬧非凡的大廳,一下安靜下來,只聽見徐葭嚶嚶的哭聲。
“家父家父已經仙逝了。”徐坤哽咽著答道。
“出了什么事?好好地,霄義兄弟怎么就?”素來穩重的張震抓著茶杯的手在微微發抖,張弛跨過來抓住徐坤的手臂,焦急萬分地問道:“是啊,出什么事啦?”。
徐坤定了定神,斷斷續續述說起來:前幾日,北兵殺了過來,莊主徐霄義率領莊兵、莊客支持官軍奮力抵抗,殺死了很多北兵,吃了虧的北夏人調來大批軍隊進行圍剿,莊中男女老少全部上陣殺敵,無奈北兵太多,莊兵抵擋不住,為了保住徐家的一點血脈,徐霄義拼盡最后的力氣保護姐弟倆殺出重圍,讓他們來襄陽投奔姑母,自己卻被北夏人殘忍殺害。徐坤年紀不大,但說到家人的慘死,稚氣未脫的臉上布滿仇恨,眼里要噴出火來:“北兵因為我們殺了抵抗了他們,于是把莊中人全部殺光,最后一把火把莊子燒光了,全莊幾百口人,就只剩下姐姐和我跑出來了!”說到最后,他雙拳緊握,全身發抖,眼淚忍不住嘩嘩往下流,牙齒咬得咯咯響。徐葭已經痛苦地伏在地上大哭起來。
“啊,宵義兄弟!”張震大叫一聲,踉蹌著轉過身,痛苦地閉上眼睛,眼前浮現出徐霄義英武、爽朗的笑臉,頃刻間被沖天的火焰一下吞沒了,只剩下滿天的鮮血和與鮮血一樣赤紅的大火他憤怒地一拳砸在八仙桌上,楠木做的桌子上立刻裂出一條縫來。
“這幫禽獸不如的北兵,只要敢來我們這里,我們定要他們付出代價,為徐家莊、為霄義兄弟報仇!”張弛狠狠地罵道,拳頭都要捏出水來。
“啊,我兄長怎么啦?”張弛的夫人徐靜嫻剛剛跨進門,恰巧聽到張弛的怒吼,原本興高采烈的臉突然僵住了,眼里泛起驚怕,她聽家人通報說娘家侄女、侄子遠道而來,高興萬分,等不及姐弟倆去看望,就匆匆趕來了。
看到滿屋子人的悲憤,她一下驚呆了。徐葭、徐坤姐弟看到姑母來了,立刻轉身拜倒在地,面對這位世上僅存的血親,堅強的徐坤再也控制不住,放聲大哭。
“徐家莊怎么啦?啊,怎么啦?”此情此景,徐靜嫻知道娘家定是出大事了。她蹲下來,緊緊地摟住兩個侄兒,乖巧的女兒張槿扶住母親,輕輕地告訴母親舅父家經歷的慘烈變故。
“哥哥!”徐靜嫻一聲壓抑而痛徹心扉的哭喊,讓聞者無不動容,張槿和弟弟張穆從未見過母親如此悲傷,在他們的印象里,出身將門的母親知書達理卻又性格堅毅,一身武藝、行事干練且膽識過人,縱有再大的事,母親也不失從容。姐弟倆緊張地陪著母親,不知如何是好,默默流淚。
張弛走過來,撫慰著夫人。內兄一家遭此橫禍,他也心痛萬分。“夫人,先帶孩子們回去吧!”他在夫人耳邊輕輕地安慰。徐靜嫻點點頭,擦干眼淚,帶著徐葭姐弟回屋去了。
一屋子的人都盯著張震,等著他安排事宜。張震環視了一圈,眾人眼里沒有絲毫害怕、驚慌,有的只是憤怒。
張震平復了一下悲憤的心情,大聲說道:“我們都是宗圣公的子孫,一百多年前,宗圣公跟隨岳元帥抗擊金兵,打得金兵寸步難行,本可一舉收復丟失的河山,只是受奸人所害,抗金大業才功敗垂成。雖然宗圣公已然去世百年,但他抗擊外族入侵的精神我們從來沒有丟,我們一直準備著報效國家!今天,比金兵更兇狠、更野蠻的北兵正在攻打我大杭,與我們世交的南陽徐家寧死不屈而遭遇滅族之災,身為大杭的子民,在朝廷需要的時候,我們責無旁貸,拿起刀槍,抗擊北兵,為慘死在北兵刀下的大杭人復仇!”張震轉身,面對中堂上掛著宗圣公的巨幅畫像,恭恭敬敬地跪拜下去,眾人跟隨莊主,齊刷刷地跪倒。
第二天,莊中搭起了一個很大的靈棚,條案上密密麻麻擺滿了靈位,徐葭、徐坤一身重孝,徐靜嫻和張槿、張穆全身縞素,張震、張弛帶著張岳等子侄輪流守靈,周邊莊戶聽說后,絡繹不絕地前來祭奠這個抗擊北兵的英雄家族。
徐葭姐弟就在張家莊安頓下來,張震、張弛都將其視若己出,姑母徐靜嫻對兩個侄兒更是關懷備至,表兄妹們日夜陪伴,讀書、練武、游玩,作為張家年輕一代的頭領,張岳在幫助父親管理好莊中日常事務、操練隊伍的同時,盡量抽出時間來照顧表姐弟。寒來暑往、冬去春來,姐弟倆逐步走出了痛失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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