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暗算(1/2)
?這場雨氣勢如虹,全力一擊之下,巫蘅先前鑿的的那個豁口便再也防不住水,溪水和雨水一應流下,山洪般自巖壁上滾滾而落,甚至還伴有地動山搖般的轟鳴聲!
“告知四郎,果然有洪水來了!”
柴門歇憩的一人終于跳腳大駭,未曾想到這夏初的一場暴雨來得如此氣勢洶洶,幸得陳四郎防患于未然,還是聽從那小郎的建議在山下命人挖了兩個東西互通的蓄水池,否則——那后果將不堪設想!
暴雨如注,似潑天而灌,倒入這西郊兩座峰巒間,這次山坳的泥地濕軟而滑,如何能夠行人?因此那漢子說的這句話,竟是沒有一個人理會。
當是時,望著滴水如簾屏的屋檐,陳四郎又驚又嘆:“言衡小郎莫非通鬼神之術?”
當然他此時并不知曉此事謝泓還在其中摻和了一腳,若是知道了,眼下絕對再沒有心情負著手走在一排清幽的儼然屋舍之下,還這么存著幾分驚疑、幾分興致地在這里賞雨。
夏雨來得快,去勢也快,但雨勢卻又連綿,才停了不過兩個時辰,轉眼間又大了起來。
一片悠然青翠的竹葉,雨過如洗,更顯空靈幽靜。謝泓披著月華般的不染纖塵的白袍,手心微涼,清明的目光望著這連綿的雨,低低地咳嗽了一聲。
“郎君怕是染了風寒。”
謝同聽到底下人跟他竊竊說道。他登時回以白眼,“這件事不許說出去!”
若是消息傳到烏衣巷,這里謝泓就沒有辦法再住下去,他們郎君這個時候是萬萬不能離開的。
那人嘟了嘟唇,幽幽道:“郎君這是下了狠心,不得到那個小姑誓不罷休了,可是那個巫蘅偏生又……她怎么配得上我們郎君?”說起來,他是真奇怪,郎君多年不近女色,怎么會對一個初相識的巫蘅那么上心?
謝同頓了頓,他盯著不遠處亭閣廊下那道頎長如畫的白影,聲音泛啞:“你可還曾記得,當年郎君在揚州遇到過一個小姑,郎君遣開我等,在那草垛骯臟之地,奏了兩日的琴,后來指尖都出血了?”
“記……記得。”仆從不明白頭兒為何忽然提及此事。
但只是轉念一想,登時豁然開朗,“難道巫小姑,就是那個小姑?”他吃驚地捂住了唇。
“我本來也不能確定,”謝同嘆息著肩膀一松,“但看郎君這副情狀,應當是她。”
謝泓曾經失魂落魄,曾經勃然大怒,曾經為了一個女人摔琴斷弦,那個女人在他心里的位置,誰還能說不夠重要?
這也是為什么,謝同明知他愈陷愈深,卻終究不敢勸退他的原因。
等這雨勢小了些,巫嬈才漸漸覺得膝蓋沒有那么涼,她跪在宗祠前,紅艷艷的一身裳服如雨澆花端,盡數濕透了黏膩地貼在纖瘦的身上。她抽噎著伏在地上,絕望地哆嗦著身。
她想起父親暴怒的話,想起母親假意的勸解,想起父親一病不起之后,秦氏將她逐入祠堂,不許她進門,將她發落在這里長跪。
她設計陷害巫蘅,反中了她的圈套,可算是她愚笨不查,可秦氏這般涼薄,著實令人寒透了心。她眼下連病重的父親一面都沒有見到,便被發落在此跪足了三個時辰,那兩腿幾乎要失去知覺,她哽咽著蜷縮起來,臉上雨淚交加,花容慘白。
“阿嬈。”有人冒雨而來,青衫腳盡濕,他踩著一雙寬大的木屐,這是一雙男人的腳,此刻就映入眼簾,她怔怔地抹一把臉,跪在地上將頭抬起來與那人對視,她不可能認錯眼前這個人。
水霧濃郁,他一張俊挺白皙的臉,撐著一柄竹骨傘,雨落如珠,在她意識朦朧時卻格外真切,大約是看到了生的希望。
“桓九郎?”她喃喃道,這個時候,她要極盡她的溫柔,她不確定桓九郎來這里的目的,但她知道眼下她絕對不能觸怒他,絕對不能惹他不快。
“小聲些。”他略略有些狼狽,發絲沾了雨,黏在如刀裁的臉頰兩側,雙眸沉痛而深徹,聲音微哽,“我偷進來的。”
巫嬈一怔。原來桓九郎透入巫府,沒有過問秦氏。
她動了動肩,要掙脫他的手。
桓九郎的禁錮更緊了,他雙眸緊鎖,隱藏著一絲怒火,執拗地問道:“我要帶你走。”
“去哪兒?”巫嬈一怔,她從未想過離開巫府,登時高叫道:“我哪里都不去!”
桓九郎一怔,他伸出手掌捂住了她的唇,一手撐著的傘無力地折下,落入暴雨之中。他眼波晦澀,固執地將她打橫抱起了來,一面往外走一面說道:“你現在名聲已壞,我們之間也注定了不能明媒正娶,你要是想嫁給貧寒子弟,也只會吃一輩子苦,受人指點,要不要跟我走,你可以現在決定。”
這巫府里的幾個下人,看守巫嬈的已經被他打點好,剩下的正為了巫靖的大病忙前忙后,沒有多余的心思再分出來給巫嬈。
他要帶她離開,并不是什么難事。
巫嬈沉默了。她第一次被抱入這么一個結實的懷抱,第一次感覺到有一個人對她的真心。桓九郎說的并不錯,她名聲已損,將來便是要嫁也只能被秦氏匆匆發配給一個無財無勢的寒門子弟。她巫蘅心高氣傲,怎么能容忍自己的丈夫窩囊平庸,卻還要守著他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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