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暗算(2/2)
一輩子?
而桓九……
她美目清圓地打量著這個男人。他生得很俊美,這張臉也很令人心動。
桓九郎眼下是要拉著她一起私奔,且不說他有沒有什么本事能夠養活一個女人,等到將來桓家易主,一旦桓瑾之做了族長,桓九郎再回建康風頭已過,仍是前程無量。
這便是最好的結果了,巫嬈不再多想,點頭道,“走吧。”
桓九抱著少女又嬌又軟的身體,微微一愣,他低著頭看著巫嬈,那雙眼溫柔而多情,執著而堅定,對方把臉藏了起來,躲入他的懷里,聲音悶悶的:“你別這么看我,其實我知道我配不起你,你現在還能來找我,我其實很感激,很歡喜……”
“好,”桓九微笑,“我不看了。”他抱著她,迎著晦風冷雨而去。
黎明時分,雨終于又停了。整座建康城被雨水這么一沖刷,倒顯得安靜冷落了不少,只是雨水稍停,那各色商旅隊伍、擺攤叫賣的、貴族們的馬隊和車隊紛紛又開始涌動如潮,奔入建康城的不少,而從中流出去的人也不勝繁多。
枇杷樹亭亭如蓋,滿樹碧綠的浮光一絲一縷地抹勻在精雕的軒窗上,空氣清新好聞,鳥鳴聲仿佛是從靜寂的空山里傳出來的,這個時候到西郊去,一路賞林觀景的確不錯。
巫蘅從推開一扇竹籬門,偌大的院子,只栽著一畦青蔬,蜿蜒淙淙的一條山溪映帶左右,精簡而稍顯貴氣的屋舍三兩間,傍山依水地曳著幾樹桃花,只可惜春紅殂謝,巫蘅踩著松軟的泥走過去,雨初停,但天色還沒有放晴的跡象。
臨門的一個農夫,扛著一只鋤頭,行色匆匆的,正巧從這邊經過,見到一身玄裳做小郎裝束的巫蘅,腳步生生地剎住了,他睜圓眼睛問道:“你是——陳四郎說的那位言小郎?”
巫蘅微笑,“正是。”
“陳四郎他身體抱恙,近來不曾回來住過。”農夫頷首如是答道。
巫蘅眉心一沉,陳季止不曾回來?她應當相信,陳季止絕對不是誆她,難道是真的病了?
可惜陳氏高門府邸,陳季止要對外人避而不見,攔下區區一個巫蘅綽綽有余。
她恢復那抹微笑,客氣地又問:“那陳四郎何時能歸?”
“這個……”農夫搖頭,“我是他原來雇的幾個幫工的其中一個罷了,陳四郎那種人,行事哪里會過問我們幾個的,小郎真要找他,不妨去建康城里問問。”
他農田里瑣事繁忙,顧不得與巫蘅說上多久的話,這便要走了。在建康,即便是一個下地勞作的普通農夫,那風度修養也不是她原來家里那些幫工的人所能比的。
巫蘅不忍為難,只是心底微微納悶兒,到底是真病了,還是假病了?
她走回去,看了眼馬車旁一副板正面孔的檀羽,不知為何感到有點滑稽,她信口便問:“我怎么覺得,你近日做了什么虧心事?”
“咳咳——”檀羽陡然破功,紅了俊臉彎腰咳嗽起來。
身后幾名護衛此起彼伏一齊咳起來。
巫蘅睜圓的眼睛,翻出幾許驚疑。謝氏的人應當是光明磊落的吧,看看他們,連說謊都不會,看來是真做了什么虧心事啊。
最苦命的莫過于此刻已經灌了兩大碗參湯的陳季止,原本他體弱風流,走在建康城中,正說要去西郊巡視良田,帶著一隊人騎馬途徑一長巷,正是四下無人,不知道怎么沖出幾個鬼見愁,白日穿著夜行衣,人手一根大棒,照頭就來,陳季止的人馬陸續被打趴下,他正莫名其妙,結果端著木盆來的兩人,兜頭就是一盆水潑來!
“何人算計我?”陳季止哇哇大叫,側方又是一盆水,直灌入嘴里,嗚嗚咽咽地吞了幾口。
眼睛被水模糊了去,伸手抹臉,再不敢大叫大嚷,只覺得被澆了個透心的涼,再要搶自己的一匹馬,腳一上馬鐙,袖擺又被穿著夜行衣的人生生一扯,他摔了個人仰馬翻,抬頭望天,又是呼啦一盆水……
這三個水盆潑完之后,一對人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照陳季止這孱弱的病體,不風寒才怪!
來時匆匆去時無痕,陳季止撐著手從地上坐起來,嘴里惡罵著:到底誰個皮驢蛋子敢暗算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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