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杅穿皮蠹(1/2)
()蕭曼額角抽顫了一下,發覺自己已成了驚弓之鳥,現在只要聽聞有人來找,便以為是不好的事,忍不住心驚肉跳。
司禮監這時候來人會是什么要緊的事兒,該不會是用藥出了什么岔子吧?
可服用的法子她都寫得很仔細,之前還特意叮囑過,況且這前后才不過大半個時辰,怎么就會出亂子?
她沒有搭腔,快步走過通廊,來到殿門前,就見馮正站在外頭捶手咂唇,滿面憂急,早不見了慣常那副諂媚的笑容。
這時一望見她出來,慌不迭地就迎了上去:“稟秦奉御,大……大事不好了。”
“可是有人服了藥之后不對勁么?”
見他那張千伶百俐的嘴也期艾起來,蕭曼情知事態嚴重,索性直截了當問。
馮正重重一點頭,隨即又搖了兩下,自己也是一臉困惑不解:“回秦奉御,先前服藥那會子都好好的,也就一刻的工夫,有幾個巡守的莫名其妙便倒了,任怎么叫也叫不醒,身上還有股子腥氣味兒,可又瞧不出傷來。小的不敢做主,一面叫人去尋督主和干爹,一面就趕著來報秦奉御了。”
人突然昏迷不醒,身上還能聞到腥氣,這顯然不是用藥有什么差池,倒像是被蠱蟲所侵。
蕭曼驚詫之余心中也不禁生疑,這才不到兩天的工夫,晉王大婚的事也沒明詔下旨,那下蠱的人怎么就已到了呢?
她來不及去想那些,若真是中了蠱蟲,一旦肆虐開來,宮中又是成千上萬的人,到時可就難以收拾了。
“人在哪里,我這便去瞧瞧。”她一邊應著,一邊回頭使著眼色,叫值守的內侍去稟報焦芳。
“回秦奉御,都是錦衣衛的人,調來在明德殿當值的。”
馮正嘬著牙花子嘆氣:“眼瞧著明日太子和太子妃殿下就要大殮入陵了,卻出了這檔子事兒,偏巧今個兒干爹又隨督主在外頭辦差,小的們連個主心骨都沒有,只好請秦奉御來支應著了。”
他不知是真嚇著了,還是怕被牽連,苦著一張臉,呵腰跟在身側不住口地唉聲嘆氣,好像捅了天大的婁子。
蕭曼起初還應上兩句,到后來聽得厭了,索性只做不聞。
一路從東華門出了禁城,又沿河道邊的值房走出好遠,才趕到明德殿,遠遠就見侍衛重重,個個挎劍按刀,一派如臨大敵的模樣。
馮正引她從側廂繞過去,指著后殿道:“人都在那里,秦奉御請隨小的來。”
“等一等,里面有人看著么?”蕭曼望著殿前空寂寂的人影不見,停住步子問。
馮正眼珠子一轉,便已明白了她的意思,當即搖頭應道:“秦奉御慈悲,那一個個倒得蹊蹺,瞧著就人,小的們哪敢著人看著,就只抬進去而已,專等秦奉御來處置。”
沒有人便好,否則還真保不齊會出事。
蕭曼稍稍放下心來,接口吩咐:“我一個人進去,你就留在這里,千萬別讓任何人靠近。哦,拿支火來給我,回頭若還要別的,我再叫你。”
馮正一臉如蒙大赦似的連連點頭應了,轉身到前面正殿,片刻就轉回來,拿了半燃的火折子給她。
蕭曼也不再多言,轉身走過去,堪堪離石階還有幾丈遠就緩了下來,一邊把火折子湊到唇邊吹旺,一邊輕慢著步子向上走,又從身上拿了顆丸藥,暗中在掌心碾碎了,撒在火頭上,立時便盈盈的冒起白煙來。
她走到殿廊下,將一扇直欞窗推開寸許寬的縫隙,探著目光朝里面張望。
那不大的殿中也是空空蕩蕩,靜得落針可聞,三清圣像前的供桌上不見香火,下面地上橫鋪著一溜草苫子,并排躺著六七個身著飛魚錦袍的人,都是一動不動,瞧著與死尸無異。
她不敢貿然進去,把火折子順著窗口伸進去,讓煙氣漫到殿里去,自己屏著鼻息,目光盯住那些人,凝神細看。
約莫過了半盞茶的工夫,白煙漸漸散盡,火折上的藥已燒凈了,也沒見那些人有什么異狀。
蕭曼暗想這些人對藥力無“感應”,要么是中了極特異的蠱,要么就根本不是這么回事。
略想了想,又取了兩粒丸藥,一顆碾碎撒在火折子上,另一顆含在舌下,又拿帕子包住口鼻,走過去推開半扇門,閃身入內。
這殿不通透,剛一進去,眼前立時便暗了下來,大約是沾多了陰氣,歷時彌久,身上也覺冷凄凄的。
她走到近處,俯著那些橫躺在地上的人,就見一個個都面色瘀青,已然沒了活氣,而且怎么瞧都不似中蠱的模樣,反倒像是劇毒入體的癥狀。
再往前站了站,剛俯下身去,果然就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甜膩腥氣。
蕭曼吃了一驚,陡然明白過來,剛想撤步轉身,就覺腦后寒風忽至,不知什么東西正撞在頸側筋脈上,眼前一黑,便沒了知覺……
日頭越爬越高,漸漸上了中天,炎炎的又開始灼目炙人了。
馮正往廊內陰涼處退了退,遠遠望著一片寂靜無聲的后殿,拿手扇風打涼,墜著唇似乎已有些不耐煩了。
不遠處腳步聲猝然響起,他微聳了下身子,轉向回廊的轉角處,很快就見兩個素袍烏紗的人從那邊轉出來,后面還跟著十幾名內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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