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旁門左道(1/2)
()那張臉的皮色已呈青紫,額頭和側臉凹凸浮腫,上面還生著一簇簇大大小小的瘡包,然看不出本來的模樣,可顴骨以下卻又肌肉深陷,嘴角像陡然拉長了幾寸,直如鬼魅一般。
蕭曼別開眼定了定神,強忍著沖鼻的異味,只專注去看她臉上浮腫的地方。
鼓脹的肌膚已有些干癟,從發病到現在絕非三五日了,但瘡包多數卻很新鮮,顯然是這兩天才剛生出來的,前頭還滲著淡黃的膿漬,中人欲嘔的惡臭便源出于此。
乍看上去,這的確像是癘癥惡疾,可青紫的皮色又像是染毒之狀。
她索性也不再搭脈了,摸出早前備好的細棉掌套戴上,把薄衾掀到一邊,再撩起她袖子。
里面是一條雪藕般的臂膀,粉白干凈,肌理如常,沒有瘡包,更不見腫脹淤青。再看另一邊手腳,也沒有絲毫異狀。
這便奇了,不論是惡疾還是毒質,一旦入體,必會隨著血氣運行傳遍身,斷沒有偏偏只積在頭臉處的道理。
這病因究竟出在哪里?
正疑惑間,心頭忽然一凜,驀地想起娘親從前曾提過的那種怪癥,倒是和眼下的情形有些相似,可那是流傳于西南邊地的巫靈方術,中原自來罕聞,又怎么會出現在京畿要地的國公府里?
她不由緊張起來,小心翼翼地伸過手去。縱然已有了準備,可觸到那張浮腫的臉時,還是渾身一緊,趕忙向上移,按住她眼皮上下撐開。
那眸子果然已經散亂無神,眼白里更是一潭死水似的渾濁。蕭曼心下黯然,咬唇嘆了口氣,繼續盯著那只干涸的眼睛看。
忽然間,死水一般的沉寂中猛地盈起微漾,動靜雖然細小,卻觸目驚心。
她吃了一嚇,慌不迭地縮回手去,愣了半晌,砰跳的心才漸漸平復。
難道竟是真的?
到了這時候,蕭曼仍然不敢輕易相信。
左右反正是要弄清楚的,不如試一試。
她瞥眼朝邊上看了看,先脫去掌套,丟進旁邊的唾桶里,然后取了根針出來,刺破指尖,擠出豆粒大小的一滴血,滴在其中一顆瘡包上。
才剛把手收回來,躺在榻上的人便似驚似嘆地“嗯”起聲來,一縷急促的波動從浮腫的面頰上游掠而過!
那明顯不是肌肉牽連,倒像是有什么東西潛藏在里面。
幾乎就在同時,瘡包上搖搖欲墜的那滴血突然倒吸入皮肉里,一晃眼的工夫便無影無蹤了。
“孩兒,你……你怎么了?”
英國公聽到那聲輕囈,愛女心切,忍不住也圍了上來,卻被蕭曼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
“秦公公,小女方才是不是醒了?”
蕭曼沒接話,豎指在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扭頭就往外走。
英國公不明所以,但看她面色嚴峻,只得懸著那顆心,滿腹狐疑地跟了出去。
剛到門外,就瞧見之前在床前哀泣的國公夫人竟也沒走,這時看人出來,當即拉住問道:“這位公公,小女到底怎么樣?”
“誰讓你在這里,規矩都忘了,撒手!”英國公低聲責備,連連使著眼色讓她退開。
其實蕭曼并無什么不悅,反而覺得他們情至關切,像極了當年父母待己的親愛,只是這份關愛之情那躺在房里的人再也無法體味了。
想著秦恪的吩咐,不敢馬上說出實情,更不便耽擱,當下欠身道:“國公爺和夫人稍安勿躁,陛下有旨意在,等小的回復了廠督大人,才好說話。”
英國公和夫人面面相覷,雖然急欲知道內情,但這時也不好攔著,只得忍下應了。
蕭曼拱了拱手,轉身快步走到院門口。
秦恪正站在階前不遠處,雙手抄在胸前,一臉饒有興致的垂望著沙缸中蓄養的金魚。
“如何?”還沒等走近,他就開了口。
蕭曼站定后,略頓了頓,才應道:“回督主,確實不是惡疾,而是有人暗中做手腳,在人身上下了蠱蟲,以至容貌大變……”
“還救得活么?”他沒抬眼,更沒透出半點驚訝來。
蕭曼有點沒想到話這么快就直截了當了,也不知他存的什么心思,一時躊躇未答。
秦恪的眸光緩緩隨著水下搖尾游動的金魚移轉著,仿佛還是那些小東西更有趣味,唇角淡勾著淺韻:“又沒叫你動手了結人,回個話而已,怕什么?”
他說得輕描淡寫,似乎就算真要取人性命也是稀松平常得緊。
大約在東廠看來,這些的確都是家常便飯,何況只是放在嘴上說說,更形同笑談,壓根不當一回事。
她想著反正也沒什么大礙了,索性也不再隱晦:“下蠱的位置很特別,蠱蟲寄于頭顱中,以腦髓為食,現在為數已經太多,就算能設法驅除,人也是不成了。其實……若能早上兩三日發覺,就算神智大損,或許還能救回一條命來。”
“還真是個沒福的。”秦恪臉上閃過一絲難辨真假的惋惜,拂挑著眉回過眼來,“到底是陛下降旨冊封過的人,縱然活不了,名聲還是要保的,以后享祭時也好看些。”
這意思便是要隱瞞實情,對外仍拿別的話搪塞過去,反正人死之后萬事皆休,等圣旨重頒,瀛山王另納了新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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