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 桃夭五(2/2)
兩聲道:“尸首擺放在這兒不雅觀,老夫命人搬下去處理了……道長真是神機妙算,剛到寒舍,便知寒舍死了人。”
“并非神機妙算,滿大街都在議論白府下人被妖邪吸干精血的事,我聽來的。”
白舉人被玄念一句話堵住,頓時有些無言。院中那頭毛驢吧唧吧唧亂嚼一頓,又將嘴中的貓薄荷葉呸在地上,白眼翻到了后腦勺。
【玄念的正室:紅紅火火恍恍惚惚上仙really耿直!】
【玄念的內褲:好想讓上仙來懟我!來吧,用語言來摧殘我呀!】
【爺是總攻:只有我在認真的觀看劇情嗎?(⊙v⊙)?】
沉默,沉默……阮萌看著直播間里觀眾的彈幕,強壓住笑意,憋得內傷。
一旁的玄念眼也不抬,傲然挺立在雪地里,視線掃過拿著斧鉞伐桃樹的家丁,眉毛一挑問道:“他們在做甚?”
玄念外表雖冰清玉潔,但姿態卻十分灑脫狂妄,見面不自稱‘貧道’,也不尊稱別人為‘善人’,反而是用‘我’‘你’這樣的平輩稱呼。白舉人面露不滿,強忍著不發作,耐心陪笑道:“昨夜大雪,這株桃花卻凌寒綻放,花瓣嫣紅如同飲血,第二日起來府中便死了兩個下人。老夫揣測這株桃樹成了精,專門以人的精血為食,為避免命案再次發生,只能讓人伐了這棵妖樹。”
斧子砍樹的沉悶聲傳來,利刃劈開粗糙皸裂的樹皮,露出里頭白森森的部分。像是覺察到痛似的,那株粗壯的,花冠足有半個院子那么大的百年桃樹不停地在風中抖動,震得滿樹桃紅紛紛揚揚灑下,如同下了一場花瓣雨。
白雪紅花,妖嬈中又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傷感。不知為何,阮萌胸中有種悶悶的感覺,像是壓著一塊石頭,莫名的難受。
一旁的玄念抬起指節修長的手,接住幾瓣飛揚的桃花瓣。他半垂著眼,神情認真地望著掌心的桃紅,像是在感觸每一瓣花的呢喃,白衣黑發,側顏映襯著白雪紅花,更顯俊美。
半晌,玄念將手中的拂塵一甩,抬起眼似笑非笑地望著白舉人:“若是這株桃樹真的有害人之心,你覺得,它會任由你拿斧子將它伐倒?”
“這……”白舉人訥訥的,答不上來。
一旁的徐姨娘卻是扭了扭纖腰,嬌聲道:“道長這是什么意思?自從這株桃樹開花以來,公子病倒,家丁被殺,我們府上的厄運就沒消停過,不是它是誰!”
“老爺,老爺!”守門的小廝又急匆匆跑過來,大聲喊道:“老爺,門外又來了個老和尚,也是說來降妖伏魔的!”
和尚?
白舉人本就信不過面前這個年輕道士,見半路又殺出個和尚,便心生一計,忙道:“既然佛道有緣,不如兩家高人比試一場,斗法伏妖,誰能揪出禍亂杭州城的妖邪,老夫便給他豐厚的獎賞,還為他建廟修觀,如何?”
好一招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個老奸巨猾的!阮萌拉了拉玄念的衣袖,小聲道:“怎么辦上仙,禿驢要來搶我們的飯碗了。”
玄念不以為意,笑道:“怕什么,這樣才有趣。等到那不知死活的凡人和尚被虐得體無完膚了,本仙再出場搭救,豈不更有趣。”
輕飄飄的一句話,在阮萌的直播間又掀起一陣軒然大波。面對迷妹們狂刷的‘上仙好腹黑好帥’‘上仙求正面虐我’的評論,阮萌無奈地搖搖頭:你們都是抖M嗎,菇涼們?
直播間評論刷屏,滿眼都是五顏六色的彈幕,阮萌只好請系統屏蔽了彈幕,等到視線清明時,便剛巧看到一個老和尚不急不緩地從大門走了進來。
袈裟,箬笠,金錫禪杖,老和尚約莫耳順之年了,臉上手上都有了細密的皺紋,但身形依舊挺拔,周身一股清冷的浩然正氣。他每走一步,金錫禪杖就發出叮當的脆鳴聲,像是九天之上的梵音,滌蕩心神。
看氣勢,像是個有兩把刷子的。
“阿彌陀佛。”和尚一聲長嘆,手中的金錫禪杖在地上一頓,發出震耳的脆鳴聲,阮萌甚至感覺到一股無形的風刃從他的袈裟下滌蕩而出,那群伐桃的家丁被風糊了一臉,驚訝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桃樹樹枝很粗,即便是成年男子張開雙臂也無法合抱,已經被砍了一半,雪地里濺了一層白森森的樹渣,有點像人的骨灰。
老和尚抬起一張久經滄桑,卻依舊從容淡定的剛毅面容來,眉間一點朱砂紅在白雪的映照下越發鮮艷,他用雄渾的聲音對白舉人道:“施主,此樹有靈,不可妄造殺孽。”
玄念本好整以暇地站在旁邊,聞言露出饒有興致的神色來,嗤道:“這禿驢倒也不是個草包,至少能分辨妖氣的善惡。”不過,他身上怎么有股熟悉又討厭的味道呢?
而阮萌想到的顯然是截然不同的某個方面,她盯著和尚眉間的朱砂印,小聲嘀咕道:“這和尚年輕時,一定很帥!”
“嗯?”玄念不爽地挑挑眉,視線冷冷地在阮萌身上來回巡視。
“……”阮萌立刻改口,義正辭嚴道:“……但肯定是沒有上仙帥的!”
玄念這才瞇眼笑了笑,散掉瞳仁中的戾氣,轉而朝那老僧人道:“喂,和尚,來比上一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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