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三問(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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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三問
這位景耀帝未及而立,親政已經數載,威嚴漸隆,隨口一句戲謔問及舞曲的問話,卻令場中每一個人都隱約感覺到了壓力。
岳欣然視線一掃席間,將眾人視線納入眼中,便垂下了眼簾,恭敬答道:“回稟陛下,甚好。”
景耀帝撐坐于席前,搖了搖自己手中的玉杯,玩味地道:“好在何處?”
岳欣然無比認真地答道:“我生平所見,歌舞最好為益州迎春樓的小娘子們,方才所見,比迎春樓還要好。”
席前登時一滯,益州迎春樓……?
此時,那位呂中官簡直似在地里鉆出來似的,幽靈般地自后方適時出現,附在景耀帝耳邊以一種恰到好處,不會令景耀帝覺得太大聲、又能令席前所有人聽到的聲量道:“啟稟圣上,迎春樓,那是益州教坊開設的舞樓。”
景耀帝在前,自然無人敢出聲,可是席前各人看向岳欣然的神情不由各異。
而封書海已經緊緊皺起了眉毛。
岳欣然卻只是立于原地,垂著眼簾,雙手交疊于身前,神情再端莊賢淑不過……如果不去聽她方才所說那樣驚世駭俗之語的話。要知道,這小娘子,可是個寡婦啊!
景耀帝舉杯輕酌了一口,絲毫不以之為異,竟還笑著點起頭來:“恩,那確實甚好了。”
岳欣然沒有再說話。
景耀帝右手位坐著封書海,左手位坐著另一個面色儒雅戴著黑幞頭的男子,此時聞言,他恭敬地離席向景耀帝一禮道:“陛下,這些俱是亭州當地士族之女。亭州之地飽受北狄之苦,他們盼陛下盼朝廷,如稚兒盼父母,旱地盼甘霖。陛下竟能為亭州百姓涉險屈尊,當地士族俱是五感銘內涕零不止,一支小小舞曲,不過希望陛下辛勞之余略娛耳目,當不得什么。”
景耀帝聽完,笑道:“方才這位小陸夫人都說了,這舞曲跳得唱得比教坊還好,必是花了不少心思,方大人的心意,朕領了。”
然后,景耀帝放下了杯子,明明他的動作并沒有什么特別,白玉杯與紫檀桌案亦并沒有太過響亮的撞擊,卻叫場中所有人心中突地一響。
方晴連惶恐道“臣萬不敢”。
只聽這位萬乘之尊朝晏晏然笑道:“哎,方大人的情意,朕豈能白白領受,呂阿不奇?”
那位呂中官雙手捧著一疊小小的書冊緩緩上前,徑自走到這位亭州州牧的面前。
能在亭州與景耀帝同席而坐,有封書海這益州州牧、有方晴這亭州州牧,余人必然也是軍政兩方的要員無疑。
只是這坐席,實是頗為玩味,封書海與方晴竟是一左一右緊挨著景耀帝,要知道,以他二人的官職,縱使為封疆大吏,平素無論如何也不太可能這般靠近……此時再看到一位中官帶著御賜之物親至方晴面前,即使皆是亭州一方要員,位居尊位,個個面無波瀾,可心中怎么可能沒有半分動靜?
呂中官的聲音一貫平穩:“方大人,這是圣上特意為你挑選的,請大人好好看看吧。”
方晴雙手接過冊子,瞳眸中流露出一抹喜歡,這可是能傳家的寶貝呀!想他平城方氏,什么時候有過這等殊榮!
方晴向景耀帝磕了一個頭恭敬道:“臣定然仔細研讀,敬領圣意!”
然后他坐回席案,微微笑著翻開了紙頁,下一瞬間,方晴面色一變,猛地推席而起,竟直接奔到景耀帝的案前、岳欣然的腳旁,砰砰砰,仿佛那不是腦袋,而是錘子般,一下下死命磕在石磚地上:“臣罪該萬死!臣罪該萬死!”
鮮血淋漓,叫他儒雅的五官剎那間扭曲駭人,那七八個士族女子養在深閨何曾見過這般的場面,登時面色慘白地小小尖叫著連連后退,岳欣然側身避開飛濺的鮮血,微微皺眉。
御駕之前,就是想磕頭也要看皇帝想不要看你磕,眨眼間,不知從哪里來的黑衣護衛將方晴架起,死豬般往后一別,方晴此時面容可怖,雙目中流露出絕望的神色:“陛下!罪臣知錯了!陛下!陛下!”
景耀帝微招了手,呂不阿奇將方晴桌案上的冊子恭敬地遞到景耀帝身前,他漫不經心地念道:“景耀十二年,征糧四十三萬七千八百石,其中粟四萬八千七百石,黍二十七萬六千五百石,雜豆十一萬兩千六百石……悉數由劉氏商隊運往軍中,是年由魏京調撥諸類雜糧七十八萬余石,共計一百一十萬石糧食運往軍中,是歲軍中耗糧為八十三萬石……次年,亭州歉收,收糧二十七萬八千余石,可是,劉氏糧鋪卻共售出二十萬石米糧……”
念了這樣長長一段,景耀帝停了停舉杯飲了飲才笑著揮揮手中冊子道:“諸位聽累了吧,這許多數目,朕看得眼睛都疼,難為方大人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景耀十二年到景耀十五年……四年哪,我的方州牧,這所謂的劉氏商隊運往平城方氏的白銀合計十萬八千九百七十兩……”
他漠然看向抖如篩糠的方晴,語氣淡淡:”你這錯未免也知得太晚了吧方大人……”
說著,他才放下手中的冊子。
這一剎那,席前所有人,除了封書海外,沒有一個不額頭見汗,因為他們現在已然確認……這竟是一場鴻門宴!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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