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贛地(1/2)
大王乃一國之主,大王重傷臥榻,若不是祖太后坐鎮曲臺宮,秦國指不定會亂成什么樣。借此良機與楚國言和羋棘并不反對,雖然她恨極殺她親侄兒的熊荊。左右丞相心里更是高興,唯獨國尉桓齮支支吾吾,衛繚明言反對,但他們兩個人并不能扭轉大局。
當日,使節和兵符便從曲臺宮發出,一路日夜兼程從武關道趕往楚國城陽,由昌文君熊爰親任主使;一路順渭水經船司空入黃河至新鄭和大梁,提醒前線將帥做好撤軍準備。比郢都早一步,河間封地的文信侯呂不韋先聽到了趙政重傷的消息。
“大王傷重?大王因而傷重?”呂不韋渾身酒氣,日日縱酒的他難有完全清醒的時刻。
“稟主君,大王于少府觀工師煉鉅,煉爐炸裂,胯股濺中鐵水,故而傷重。”門客苦成常同樣衰老。昔日呂不韋養士三千,而今身邊的門客寥寥無幾,能出謀劃策的人那就更少。
“煉鉅?”呂不韋終于清醒了一些,“煉鉅之術乃荊國所有,秦國豈……”
“主君,想來是侯者竊了荊國鉅術之秘,又未能竊全,故而炸爐。”苦成常度測道。這也是秦國常情,沒什么好奇怪的。“小人以為主君當赴咸陽。”
“赴咸陽?”呂不韋將手上的酒缶扔在一邊,可一旦凝神思索,心意剛動的他把剛放下酒缶又拾了回去。“不可也,大王知我離河間至咸陽,必殺我。”
“主君何至于此!”苦成常把呂不韋手上的酒缶奪下,“主君乃大王之仲父,而今大王重傷,那些荊人把持朝政,還放出王后有孕之謠言,主君不至咸陽,秦國必大亂也。”
仲父二字好似靈丹妙藥,瞬間就讓呂不韋徹底清醒了過來,他喃喃道:“我乃大王之仲父?我乃大王之仲父……”
“主君乃大王之仲父,國中軍中,皆有效死之士,至咸陽,風云立變也。大王若薨,可視王后子嗣之有無,以再立新君;大王傷愈,不過是再返封地。”
苦成常繼續進言,聽聞他說再返封地,呂不韋哈哈笑道:“何須再返?大王殺我便殺吧。”
苦成常聽著呂不韋的笑聲一陣不安,主君若真是有去無回,死在了咸陽,那就再也不能東山再起了。
*
‘一只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可以在兩周以后引起美國得克薩斯州的一場龍卷風。’后世每當聽說這個論斷熊荊都會笑,但目睹自己三年來的所作所為,再對照原有的歷史和當下的歷史,他再也笑不出來。
他是楚國的王,他的一舉一動都會釀成風暴。只是風暴不是發生得克薩斯州,而是反卷楚國自己。如今,他終于明白一個極容易忽視卻又最為致命的問題:
楚國是天下的一部分,就好似近代中國是世界的一部分。只要不符合世界霸主的利益,近代中國的任何變動都會被外界干涉,左右逢源、韜光養晦才是唯一正確的道路。楚國亦然,楚國的任何舉動都要符合秦國的利益,討好秦國才是唯一正確的出路,對抗那是自取滅亡。
可惜,他明白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晚了。
除去他內心深處的不妥協,本就仇秦恨秦的楚人已和秦人不共戴天,而秦王也意識到了楚國將是秦國統一天下的最大障礙,所以非要打垮楚國不可。這次是八十萬,那一下次是多少萬?淮上的楚民遷徙于江東,如果秦軍緊接著進攻江東,楚民又能遷到哪里?
激動的時候豪情萬丈,不懼秦國百萬大軍,誓與秦人鏖戰到底;夜里一個人孤零零睡在塌上,腦子里想著白日見到聽到的那些困難和問題,再追溯這些困難和問題的根源,又恨不得罵自己愚蠢。
好在,熊荊不是一個未齔之人,他經歷過戰場的生死搏殺、體會過四百米土城的狹小圍困,他能承受住這些壓力。不過是睡不著而已、不過是移民而已、不過是戰爭而已。
郢都王宮,正寢、正朝、若英宮、春陽宮、秋華宮……,乃至陽云臺、蘭臺宮、各縣各邑私人府邸,只要木料是硬木或者是檜木,只要能造大翼戰舟,全都拆除送去造船廠造船。所不同的是,私人府邸木料造出的大翼戰舟私人(私卒)所有,不過要支付建造費用;其余木料造出來的大翼則歸縣卒、王卒所有。楚國從此再無陵師(即陸上部隊),只有舟師。
拆下的木料一舫一舫的送至造船廠,都柱、廊柱、房梁、櫞子堆成了山,代價就是早前華美無比的王宮仿佛經歷一場浩劫,只留下一個又一個孤零零的高臺。寺人、宮女不說,太后趙妃和熊荊自己也只能住在帳篷或者馬車里。
除此,民眾極為恐慌——郢都僅剩社廟沒拆,整個王宮都拆的一干二凈,這是再度遷都的征兆。即便大楚新聞不斷刊登新聞辟謠也無濟于事,熊荊不得不在昭黍建議下擇日以啟外朝,向國人宣布大司馬廢府陵師改舟師之決定。
外朝開啟的前夜,帳篷里的燈一支亮著,熊荊睡不著。調整過后心態平靜的他手里拿著一張楚國地圖,目光落在長江以南。
移民至浙江……,浙江在農業時代除了北部,其他地區大多很窮。窮不是因為懶或者笨,而是因為沒有地。莠尹以為每戶如果授一百小畝(百步畝,一百步畝等于0.273市畝,即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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