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茼蒿小說 > 江湖羽衣曲 > 第一章 青梁山下 1

第一章 青梁山下 1(1/2)

    暮色緩緩落下來,像一片巨大的黑布,將青梁山遮蔽在下面。
    羽衣和爺爺還沒有睡,坐在茅屋前說話兒。
    白虎偎依在羽衣懷里,它純白的毛色在夜色里爍爍閃光,羽衣感覺懷里暖烘烘的。
    爺爺咳嗽了幾聲,說:“羽衣啊,今兒拾到了幾根羽毛,怎么不拿出來叫爺爺看看?”
    羽衣高高呶起了嘴,一想,黑暗里爺爺是看不見自己的表情的,就帶著無限委屈說:“一根兒也沒有撿到,你知道我今兒忙,哪有功夫上山找羽毛呢?”
    頓了頓,悠悠地說:“我明明知道要撿夠這些羽毛不容易,可我還是盼著早一天撿夠它們。等我有一筐子好看的羽毛,縫成一件五彩的羽毛衣衫,爹爹就會回來了是不是?”
    爺爺不吭聲,望著幽黑的夜空悄悄嘆了口氣。
    “爺爺爺爺,你說爹爹他會不會有時也能記起我”?
    “我是他的女兒啊。”
    星星出來了。起先模模糊糊的,漸漸地清晰起來,一顆,一顆,又一顆……
    羽衣歪頭望著天幕,看著一顆顆星星由模糊到清晰,到明亮起來。
    她的目光由北方漸漸往西南上移動,停留在最西南的天空里,說:“我娘說過,天上一顆星,地上一個人。我們每一個人都是星宿下凡來了。那么爺爺你是哪一顆呢?”
    爺爺苦笑了一聲,想說那都是哄小孩子的,不可信。一轉(zhuǎn)念,又收住了。
    羽衣腦袋斜靠在爺爺腿上,伸手指著天空:“那顆最大的肯定就是我爺爺,看它多亮吶,說明爺爺還能活好多年,能活到八十歲,不一百歲去!”
    “哪一顆是羽衣呢?爺爺旁邊最小的那一顆吧,呵呵,緊緊挨著爺爺,一輩子不分離。”
    “哪一顆是我娘呢?唉,娘已經(jīng)過世了,娘的星星也早就落了……”
    “那么爹爹呢?他應(yīng)該在西南邊上,蜀中的劍南。喔,我看到了,那就是爹爹,他也是最大最亮的一顆呢!”
    微風(fēng)輕輕吹拂,身后的樹影暗暗搖曳。
    不知何時,樹影下多了一個黑影。
    是個身材魁梧高大的男人。
    他靜靜站立著,神情有些發(fā)呆,癡癡聽著小女孩的喃喃的自語。
    院子四周泥巴壘砌的墻有一人高,也不知他是如何越墻而進(jìn)的,身手之輕盈,連聽覺靈敏的白虎都沒有察覺。
    “爹爹的旁邊是誰呢?不是爺爺,不是娘,也不是羽衣,是唐袂姨,還有唐韻哥哥。他們?nèi)齻€挨得最近,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呢。”
    羽衣有些癡迷地看著天空,身后的大漢看見她揚起的小臉上閃爍著亮晶晶的水滴,她落淚了。
    大漢內(nèi)心一陣難過,身軀微微顫抖起來。
    白虎耳朵撲棱一動,馬上汪汪叫了起來,邊叫邊沖出去。
    不等爺爺和羽衣反應(yīng)過來,白虎的叫聲已經(jīng)轉(zhuǎn)換了意義,激烈里含有難以抑制的興奮。白虎見了陌生人會拼命撲咬,現(xiàn)在卻汪汪汪汪地歡叫著,跳躍著身子,做出幸喜若狂的歡迎樣子。
    黑影子大踏步走出來,喊了一聲爹。
    羽衣驚詫得跳起來,叫道:“爹爹是你嗎,真是你嗎?”
    一身征塵粗眉大眼的大漢出現(xiàn)在祖孫兩人的視線里。他神采奕奕地微微笑著,解下腰里的包袱,說:“快進(jìn)屋,我們進(jìn)屋說去。”
    他幾年中回來一趟。仕么時候回來,沒有準(zhǔn)確時日。某個暮色掩隱的夜晚,或者月色滿院的半夜,或者烈日高照的正午,忽然,他的身影會出現(xiàn)在這個黃泥小院外。
    他每次都會給女兒和爺爺帶回禮物。都是比較貴重的物品。給爺爺?shù)氖遣枞~,人參,一雙內(nèi)地匠人編制精細(xì)的麻鞋。給女兒的則是釵環(huán)絲綢衣料一類。
    爺爺點亮了燈,羽衣看見爹爹打開包袱,令她失望的是沒有看到期望中的東西,包袱空空的,除了一柄黑黝黝的大刀,就是一本褐黃色封面的書,爹爹看著她說:“打明兒起,我要教你讀書。現(xiàn)在天色太晚,你先歇息,我要和爺爺出去說說話兒。”
    羽衣失望極了,小嘴撅起老高,但是不敢說什么,爹爹不是爺爺,可以隨意亂撒嬌。她乖乖看著爺爺和爹爹出去,掩上門,腳步走遠(yuǎn)了。
    她乏乏地爬進(jìn)被窩,開始一個人想心事。
    想著想著睡著了。
    第二天等她起來,看見爹早就起來了,在幫家里干活,鋤花,薅草,喂養(yǎng)山雞,抱起掃帚清掃院子。而這些活計平日里都是爺爺帶著她干的。她看著拾掇得整整齊齊的家,無聲地笑了,有個爹爹就是好。
    早飯后,爹爹開始教她讀書。她原本是不笨的。爺爺以前教過一些文字。只是苦于沒有書本供她悉數(shù)認(rèn)讀。
    爹爹打開中有文字有圖畫,每一張圖畫下面配著一些文字。
    她掃了一眼就失望了,畫面不是小動物花呀草呀,也不是好看的古代女子,而是一個粗壯的大漢,赤著胳膊在舞一柄刀。每一張換一個姿勢,各個姿勢不大一樣。
    爹爹對著第一張圖畫,先把文字讀了一遍,然后叫她重復(fù)一遍。卻不解釋其中含義。她重復(fù)了一遍。爹爹又叫她仔細(xì)看圖畫,她心里說一個粗麻大漢有什么好看的,就不太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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