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生蓮(二)(1/2)
息蘭銀牙緊咬,倔犟不答。
穆靜微慢慢轉身,放開扣她的手。息蘭得隙一提右刀,又想攻上前,穆靜淵陡然轉臉盯向她,雙目精光暴射。息蘭吃了一驚,倒退兩步,方才立定。她只怔得一怔,便回過神來,低呼道:
“穆靜微!你剛才不是說要走嗎?你幾時也學會虛虛實實了!”
穆靜微澄澈雙眼中竟包含了深重的威怒。他淡淡地答:
“天臺派追查逆徒,本屬瑣事,何須驚動他人!”
息蘭緊緊握著僅剩的一把彎月匕首,手腕輕輕顫抖,過了一會,才低聲道:
“穆靜微,你向來是很寬和的人,終于也忍不住要出手了嗎……”
她慘笑一聲,將匕首一舉,道:“來吧,今夜我拼著丟掉性命,也會護他到底!”
穆靜微搖了搖頭,沉聲說:
“你夫妻倆雖盜走天臺派第三脈的絕學《流光集》,但畢竟才短短半年多,即使你們天天苦練,也不可能同我抗衡。收手吧,不要以卵擊石。”
他抬起眼睛,深深看住息蘭,又一字字地道:
“杜息蘭、朱云離,請把我的妻兒和《流光集》還給我。”
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上,緩緩伸到杜息蘭面前。
杜息蘭退后兩步,砰地撞上窗框,無路可走。窗被震開小半扇,她本穿著一身淡黃衣衫,此時裙角與發絲俱被夜風吹得獵獵飛揚,便像一朵顫巍巍的小小黃花。萬種絕望一齊透過她深黑的眼眸迸發而出,令人不忍正視。
穆靜微逼進一步,面對她而立,伸手闔上窗扇,凝聲問:
“息桐呢?她在哪?她生下霖兒后,被你們藏到哪里了?”
杜息蘭渾身簌簌發起抖來。突然,她已似崩潰,爆出一陣嗚咽,當地扔掉匕首,騰地跪倒在地,哀哀痛哭:
“姐夫!我,沒有藏她??!……姐姐她……你永遠也不能再見到她了……”
燈火將穆靜微頎長的影子投射在墻上,影子猛地顫抖了一下:“息桐怎么了?快告訴我??!”
杜息蘭雙手掩面,哭得全身顫動,偏又不敢大聲:“姐夫,姐姐死了!六個多月前就死了!是我,我怕你和天臺派其他人得知消息后發狂,所以一路牢牢封鎖消息,不敢傳出去!”
她淚流滿面,抬頭道:“去年十一月底,掌……師父過世,十二月初一,云離取了《流光集》,要我立刻同他下山。我那時即將臨盆,不得已但也只好奮力跟隨。誰知半路卻偏遇到姐姐?!?
穆靜微嘶啞著嗓子道:“所以你們就劫持了她?”
杜息蘭道:“沒有。我跪求她放我們一馬,說愿意勸云離留下《流光集》,帶我和肚里孩子離開天臺,保證從此絕不再回來??墒恰憬阏f她可以原諒我,卻萬萬不能再饒過云離。她當場便欲示警召集眾人,要以門規處罰云離?!?
穆靜微緩緩蹲下,對住她的眼睛,道:“說下去!”
杜息蘭不敢與他對視,想低頭,但穆靜微已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硬生生逼她抬起臉來。她顫著聲音說:
“我知道天臺派對內盜處罰極重,云離此番第二回犯禁,只怕性命難保,我便拼命哀求,但姐姐不聽。我急了,云離也很急,只好先出手想阻止姐姐示警。姐姐便和他對招,我……”
穆靜微道:“息桐性情柔靜,不愛習武,何況那時她也已有八個月身孕,如何打得過你的好丈夫?至于你——你也沒袖手旁觀吧?”
杜息蘭道:“……我一心只想暫時制住姐姐,好讓云離保全性命離山。所以不得不在旁出手,點了姐姐穴道。但巡山弟子恰好到了附近,我們怕過早暴露行蹤,所以不敢獨留姐姐,倉促間只得把她一同帶下了山。”
穆靜微臉色越來越沉重,道:“你們劫持了息桐,又隱藏得很深,我一時半刻找不到你們,因要料理師父后事,又怕你們傷她,也不敢大肆搜尋……息蘭啊息蘭,你從前不是這樣的,你幾時變成了這般狠辣心腸?”
杜息蘭流淚道:“姐夫,不是的,我不狠辣,我做這些全為了他。你請相信我,我也愛姐姐,帶她走時絕未想過要傷她性命?!?
穆靜微低喝道:“那她為什么會死?!”
杜息蘭道:“那時我和她都即將臨盆,天氣又越來越冷,不宜遠行,只好躲起來待產。十二月十六,我生下了淵兒。又過了十多天,姐姐肚子也開始痛了,但她痛了三天三夜也沒能生下孩子。我們那時躲在浙北一座破廟中,原本就荒僻,況且縣城里人都在過新年,一時三刻根本無法請到醫生……”
她眼淚一滴滴落在穆靜微手背上,又接著說:“在這緊要關頭,我痛哭著向姐姐說對不起。姐姐那時講話已很困難,但她仍說和我同胞姐妹一場,愿意原諒我,但要我想方法幫她把孩子平安生下來,卻不必管她性命?!?
她痛苦地合上雙眼,續道:“姐姐那時已奄奄一息。眼見一大一小兩條性命朝不保夕,我萬般無奈,沒了主意。這時云離說他曾在醫書上翻到過一張催產藥方,雖用料平凡,據記載卻多次奏效,只是藥力頗為兇險。姐姐便求他到附近山坡上采了藥煎服。直到正月初五夜半,藥力發作,姐姐終于也生下一個男孩。只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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