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最初的善意(1/2)
曲老大已經氣瘋了。
他不顧這么做會影響到馬戲團的正常經營,執意要讓所有的預備役都提前畢業,變成另外一個帳篷內的“大明星”。
“都是你的錯!”刑房里,曲老大抓住陳君硯的頭發,惡狠狠對他說,“你也好,龍二也好,你們一個都跑不掉!今天全部給我從盒子里抓木人!”
陳君硯滿臉青腫,他慢慢將眼睛撐開一條縫,笑著問他:“小姐現在是不是很怕你?”
曲老大的表情扭曲了一下,然后笑了起來。
“你很好,非常好。”他松開手,陳君硯悶哼一聲摔在他腳邊,曲老大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笑著說,“你這個壞東西,比我還要壞,如果沒有今天這事,我一定會留下你,栽培你,因為你一定能在這個狗屎一樣的世界上混得很好。”
說完,他拿起桌子上的木盒,不知為何楞了楞,楞過之后,重新將木盒放下了,頭也不回的對陳君硯說:“你要感謝小姐,這是她給你們求來的機會,你們可以自己選擇木人,否則讓我來選,我會用最殘忍的方式炮制你們。”
門扉打開,一束月光投在陳君硯臉上,又漸漸變得細小,在合上房門的那一刻,消失在他臉上。
門外,曲老大抬頭看了眼夜空,揮退了身邊人的殷勤,自己提著燈籠朝家里走去,鞋子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作響,他負著一身風雪回到家中,笑著將自己路上好不容易想到的開場白說出來:“寧兒,不覺得我的胡子很礙眼嗎?來來,讓爸爸見識一下你的刀法。”
他那么珍惜他的胡子,但為了女兒這又算什么?
寧寧眼神復雜的看著他,她不知道自己該回他什么,因為……她再一次失去了跟角色之間的協調感。不,情況更糟糕,她跟曲寧兒已經完全割裂了。
曲寧兒的無所謂在阻礙寧寧的良知,寧寧的良知又在譴責曲寧兒的無所謂,最后是良知占了上風,所以現在站在這個房間的是寧寧,一個再次悲劇的出戲,而且再也沒法順利扮演曲寧兒的小演員。
愣愣看了他半晌,寧寧拿起剃須刀朝他走去。
王媽在旁邊沉默的點上了蠟燭,搖曳的火光照進他的眼睛里,把他的眼珠子也染成了溫暖的金色。當剃須刀將最后那瞥滑稽的小胡子剃下,露出的是一張介于青年與中年之間的面孔,又冷漠又柔情,又殘酷又堅毅,甚至還有一點英俊,一種雪夜刺刀般的冷峻美麗。
他忽然說:“我知道你做了什么。”
寧寧握著剃須刀的手抖了抖。
鮮血從那道小小的傷口處流下來,可曲老大卻毫不在意,他慢慢看向寧寧,又溫柔又無奈的笑道:“我知道你在盒子里做了什么手腳。”
同一時間,刑房門后,陳君硯直直躺平在地,想著小姐,想著小姐臨走之前說的那句話。
她比曲老大早來一步,用她一貫的蠻橫驕縱逼退了所有看守,然后用尖尖的剪子剪開他手腳上的繩子,指著門外對他說:“走吧。”
恍惚間,他似乎又回到了那天下午,回到了那場朋友游戲里。
“去哪里?”陳君硯忽然笑了起來。
“回家啊。”小姐理所應當的說道。
“我不知道自己的家現在在哪里,我十歲的時候就被拐來了。”陳君硯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頭頂的天花板,“我有機會走的,想走我上次就走了,可我沒走,因為我恨曲老大,恨這個馬戲團,也恨你,如果你們沒有報應的話,我離開這里又有什么意義?”
嘴上說得大義凜然,心里卻在說:幫幫我,我還不能死!
求救的話不能直接說出來,因為人都欣賞能夠藐視生死的人,可也要保持尺度,骨頭太硬的話,還是會被人折斷的。
如果說人生是一場戲,那么眼前這一場,就是陳君硯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場,生或死,就看他能不能打動小姐的心。
“……況且,門外面真的是自由嗎?”黑暗中看不清彼此,那么最能打動人的就是聲音,陳君硯讓自己的聲音脆弱下來。
小姐沉默片刻,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我知道你在對我演戲。”
接下來的話噎在陳君硯喉頭,一瞬之間,他身上居然出了一身冷汗,他甚至開始微微發抖,一種無限接近于死亡的恐懼感籠罩他全身。
“可我會救你的。”小姐苦笑起來,用一種像她,又不像她的態度對他說,“我會救你們的。”
半晌過后,陳君硯笑了起來,笑到發抖,他說:“小姐,我不相信你。”
回憶到此為止,陳君硯捫心自問,他是真的不相信她嗎?如果是的話,那他在等什么?他在失望什么?他在恨什么?
“……你說你一定會來救我,可你沒有來。”陳君硯喃喃道,“還好,我沒有相信你,在這個地獄里,沒有好人,沒有朋友,沒有信任,什么都沒有……”
他又轉頭看向桌子的方向,依稀記得曲老大走的時候,把木盒留在上面了,他諷刺一笑:“以為留下這玩意,以為讓我自己選木人就算是補償我了嗎?小姐……你真是可愛又可恨……”
最后一個恨字剛剛說完,房門忽然砰的一聲被人撞開。
月光再次鋪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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