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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到了墓地,又在墳墓中間的那條小路上左左右右地走了好久,最后才算到一塊滿是矮矮的白色十字架的空地上。大家聚在墳墓旁邊,沉默起來。
在許多墳墓之間,活著的人們的嚴肅的沉靜喚起了一種恐怖的預感,叫母親的心抖動了一下之后就好像停止了跳運似的,仿佛是在等著什么。
風,在十字架上唿哨著,怒號著。棺蓋上那被蹂躪了的花朵令人傷心地顫動著……
們都豎起了耳朵聽著動靜,每個人的身體都挺得筆直,
眼睛訓順地望著警官。
有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年輕男子站到了墳了,他留著長長的頭發,臉色蒼白、黑黑的眉、頭上沒有戴帽子。
就在這時,警官猛地叫了一聲:
“諸位……”
“同志們!”黑眉的男子開口說話了,聲音洪亮悅耳。
“等一等!”警官喊道。“我宣布,這兒不準演講……”
“我只講幾句話!”青年十分鎮靜地回駁后,接著又說:“同志們!我們應該在我們導師和友人的墓前宣誓,我們決不忘記他的遺訓;對于造成祖國的一切不幸的根源,對于壓迫祖國的暴力——政體,我們每一個人都要終生不懈地替它們挖掘墳墓!”
“抓住他!”警官喊著??墒且魂囙须s的叫喊聲蓋過了他的聲音。
“!”
撥開群眾,闖到演說人的面前。那人雖然被緊緊地包圍著,但還是高舉起拳頭在那高喊:
“自由萬歲!”
母親被擠到了一邊,她恐懼地靠在了十字架上,索性閉上雙眼等著挨打。
一陣猛烈的旋風般的噪音差不多要震聾了好怕耳朵,腳下的土地似乎也在抖動,恐怖和驟然的寒風叫她不能呼吸。
警笛的聲音十分慎人地從空中飄過,有個粗暴的嗓音在發布命令,女人們在歇斯底里地叫喊,圍墻的木材發出了斷裂的響聲,腳板重重的踏在干燥的土地上發出低沉的共鳴。這一切繼續了許久。
母親覺得,閉著眼睛聽到這一切是非??膳碌?。于是她睜開雙眼。這一剎那間,她突然喊叫了一聲,并伸著手朝前跑去。
離他不遠的地方——在墳墓間的窄窄小路上,們圍住了那個長頭發的男子,同時,正拚命驅逐四周襲擊過去的群眾。只見出了鞘的馬刀在空中閃著冷嗖嗖的白光,在人們頭頂上忽起忽落著,而手杖和瓦礫了居上下飛舞著。扭打在一直怕人們發出了野蠻的叫喊聲,叫喊聲混亂地盤旋在墓地之上。
那個青年的蒼白的臉龐在高處出現了,——就在那憎惡和憤怒的風暴上面,又響起了他堅決而洪亮的聲音:
“同志們!別作無益的犧牲!……”
他的喊聲生了效。
人們紛紛丟下了手杖,漸漸地退散開來??墒?,母親仍被那種不能抑制的力量所吸引著,還是繼續向前擠。
這時,她忽然看見了尼古拉。尼古拉把帽子推到了后腦上,正在推著被氣憤激怒了的群眾;她聽見了他的責備般的呼喊:
“你們別發瘋啦!鎮靜一下吧!”
母親恍惚看見,尼古拉的一只手上已經染上了鮮血。
“尼古拉·伊凡諾維奇,走吧!”母親急久忽地沖到他身邊,關心地喊著。
“您要到哪去?那邊會打您的……”
索菲亞站在母親旁邊,伸手攏住了她的肩膀。她頭上沒有帽子了。頭發散亂,扶著一個差不多還是孩子的青年。
這個小青年一手捂著被打破了的、流著血的臉,用抖動的嘴說:
“放手,不要緊……”
“照顧他一下兒,帶他回去!這兒是手帕、給他把臉包上?!彼鞣苼喲杆俚卣f著,順便將小青年的手塞給了母親。然后一邊跑,一邊叫喊著:
“快走啊,在抓人了!……”
群眾四散而逃,緊跟在后面,嘴里大罵著,手里揮舞著馬刀,在墳墓中間笨重地跨著步子,兩腿常被大衣的下擺纏裹住,很不靈便。
這個小青年用狼一般惡狠的目光盯著的背影。
“咱們快些走吧!”母親用手帕擦著青年臉上的血,低嚴喊道。
他不停地吐著帶血的唾沫,含含糊糊地說道:
“您不要擔心!——我不疼。他用力把子打我……我也用手杖結結實實地揍了他幾下!揍得他哭了出來!”
他揮動著帶血的拳頭,用已經沙啞了的聲音喊:
“等著吧,不可能讓你們這樣就算完了!我們工人階級全體都起來的時候,不用動手就足以你們!”biquge.biz
“快走吧!”母親著鄒地催他。
于是,他倆加快了腳步,朝墳場圍墻的小門走去。母親以為,圍墻外面的空地上,一定有躲藏在那,等著他們,等他們一出去,馬上就會沖過來打他們。可是,當她小心地推開小門,朝那滿是秋天的灰霧的空地上張望的時候,外面靜悄悄的,連個人影也沒有,所以她立時就安下心來。
“讓我替你把臉包起來!”她說。
“不,不必了,我一點也不覺得慚愧!他打了我,我也打了他,這是很公平的……”
母親麻利地給他包扎好傷口。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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