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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里面,傳來霍霍爾洪亮而清楚的聲音。
“巴威爾!聽見了嗎?”
他們倆不知是誰光著腳在地板上走動,又不知是誰甜甜地打了一個哈欠。
“茶爐燒好了!”母親喊道。
“我們這就起來!”巴威爾快樂地答話。
“太陽升起了!”霍霍爾說。“有云在天上飛!這云,今天是多余的……”
他走進了廚房,頭發蓬亂,樣子憔悴,可是卻很高興。
“早安,媽媽!晚上睡得好嗎?”
母親走近他怕身邊,壓低聲音說:
“安德留夏,你可要和他并排走??!”
“那當然!”霍霍爾在她耳邊輕輕地答應?!爸灰覀冊谝黄穑徽摰绞裁吹胤蕉际遣⑴?,你放心吧!”
“你們在那兒嘀咕什么呢?”巴威爾問。
“沒有什么,巴沙!”
“媽媽對我說,洗得干凈一點,姑娘們要看咱們的!”霍霍爾一面回答著,一面走到門洞里去洗臉。
“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巴威爾低聲歌唱。
太陽越來越明亮,浮云被風吹散了。
母親正在準備喝茶的用具。她一邊搖頭,一邊在,這一切是多奇怪:今天早上他們兩個是都是非常愉快地在打趣,帶著微,可是中午會有些什么在等待他們呢?——誰也不知道。連她自己不知何故也很鎮靜,差不多覺得歡喜。
為了消磨等待的時間,他們喝茶喝了許久。
巴威爾和平常一樣,慢慢地、很細心地用勺子調勻了杯子里的砂糖,在一塊面包上面,——他喜歡吃帶硬皮的面包——仔細地撒了食鹽。
霍霍爾老在桌下挪動他的兩腳,——他從來不能一下子就把兩腳放得舒服,——望著蒸汽反射的陽光在天共板和墻壁上跑來跑去,便講起了他的故事。
“當我還是十來歲的孩子的時候,我想用茶杯去捕捉太陽。我拿了茶杯,躡手躡腳地,往墻上猛力一撲!結果呢,割破了手,又被打了一頓。挨了打之后,走到院子里,看見太陽躲在水潭里,我想要用腳踩它,哪知渾身濺滿了泥漿,又挨了一頓打……怎么辦呢?我向太陽大聲罵道:‘我一點都不痛!紅鬼!一點都不痛!’不停地朝它們伸著舌頭,這樣,總算出了一口氣?!?
“你為什么罵它紅鬼呢?”巴威爾笑著問。
“我們對門鐵匠店里,有一個紅胡子紅面孔的鐵匠,他是一個又愉快又和氣的漢子,我覺得太陽很像他……”
母親忍不住地說:
“你們最好是談談你們怎樣去干!”
“談論已經決定了的事情,只能使事情更混亂!”霍霍爾溫和地。“媽媽,如果我們都被抓了去,尼古拉·伊凡諾維奇一定會來告訴你怎么辦的。”
“那很好!”母親嘆了一口氣說。
“想到街上去!”巴威爾夢幻般地說。
“不,還是在家里等一會兒好!”安德烈制止說?!拔覀兒伪匕装椎刈寕冄劬μ勰??他們對你已經知道得夠清楚的了!”
非佳·馬琴跑了,滿臉春風,雙頰泛紅。他全身都洋溢出歡喜的勁頭,驅散了這等待的乏味。
“開始了!”他說,“群眾出發了!大家涌到街上去了,人人的臉蛋都像斧頭似的。工廠門口,維索夫希訶夫,古塞夫,薩莫依洛夫在那里演說。大多數人都回家來了!咱們走吧,到時候了!已經十點鐘了!……”
“我要去了!”巴威爾堅決地說。
“看吧,”馬琴預言道,“吃過午飯,全廠都要起來的!”
他跑了出去。
“這個人像迎風的蠟燭似的忽起忽落地燃燒著!”母親輕輕地說著這句話,想送兒子出去。她站起身走進廚房,穿上自己的外衣。
“媽媽,您到哪里去?”
“和你們一塊去!”她說。
安德烈扯著自己的胡子,朝巴威爾望了望。
巴威爾迅速地整了整頭發,走到她身邊:
“我什么話都不和媽媽講……媽……也不要向我開口說,好嗎?”
“好的,好的,愿保佑你們!”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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