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br>　　天光大亮時，有人敲窗。</br>　　李不言披衣走到窗戶前，把窗支開。</br>　　一看到窗外的人，她臉上一點驚訝都沒有，反正沒事跑來敲窗的人，不是這個混蛋，就是那個混蛋。</br>　　小裴爺頂著一張熬夜的臉，“晏三合呢？”</br>　　“睡著呢，說吧，啥事？別告訴我老總管不行了。”</br>　　“是不太行了。”</br>　　李不言一個哈欠打到一半，嚇得生生止住，“怎么就不行了呢？”</br>　　小裴爺：“我爹說有兩個原因。”</br>　　李不言：“哪兩個？”</br>　　小裴爺：“一個是年歲大了，受不得一波又一波的刺激；另一個是他自己不想活了。”</br>　　李不言：“現在人呢？”</br>　　小裴爺：“已經回了朱府。”</br>　　李不言：“還有多少日子？”</br>　　小裴爺剛要開口，卻見晏三合走到窗邊，啞聲道：“派人告訴他，讓他一定要等到朱家心魔化解完，再閉眼。”</br>　　化解完？</br>　　得了吧！</br>　　小裴爺：“晏三合，我給你演示個東西。”</br>　　晏三合目光越過他，向他身后的謝知非看過去。</br>　　謝知非穿著昨日的衣袍，背手而立，臉色不是太好看，但沖她微微一笑時，依舊風流颯然。</br>　　“演示什么？”她問。</br>　　“你看好了。”</br>　　小裴爺伸出左手，掌心一枚雞蛋。</br>　　手一松，雞蛋應聲而碎。</br>　　晏三合：“你想告訴我，想讓皇帝點香，就等于雞蛋碰石頭？”</br>　　聰明！</br>　　小裴爺伸出右手，右手一個包子。</br>　　手一甩，包子扔出去，在地上滾了幾圈，不見了蹤影。</br>　　晏三合：“你又想告訴我，我們敢讓皇帝點香，就等于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br>　　小裴爺沖晏三合翹翹拇指。</br>　　悟得好！</br>　　小裴爺退后幾步，朝好兄弟謝五十一擠眼睛：“我任務完成，后面你上。”</br>　　謝知非走到窗前，目光深深看著晏三合：“暫且歇幾日。”</br>　　后半夜，他和明亭、朱遠墨商量半宿，當真一點辦法都沒有。</br>　　“沒打算輕舉妄動，我答應你的。”</br>　　謝知非勾起一點笑，“手拿出來。”</br>　　晏三合伸出手。</br>　　二塊麥芽糖。</br>　　她無奈笑了下，“喲，今天多了一塊。”</br>　　謝知非：“姑娘聽話，不得獎勵獎勵。”</br>　　晏三合：“……”</br>　　……</br>　　晏三合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心魔解開了，卻沒有人點香的局面。</br>　　一連三天，她都把自己關在書房里，臨帖寫字。</br>　　寫字最講究心靜。</br>　　當初化解唐之未的心魔，哪怕再難的時候，她還能心無旁騖。</br>　　但現在也不知道為什么，每寫一個字，她就覺得自己心亂一分。</br>　　這個心魔最開始感應到時，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自己兇多吉少；</br>　　隨著心魔一天一天順利解下去，這個預感幾乎被她忘了，但現在看來……一一應驗。</br>　　晏三合不想死。</br>　　自己的身世還沒有查清楚，鄭家一百八十條人命還背在她身上，她也沒有資格死。</br>　　但事情要怎么往前推進呢？</br>　　留給朱遠墨和朱家的時間，真的不多了。</br>　　晏三合心亂，謝知非比她的心更亂。</br>　　一來年關將近，衙門里事情很多；</br>　　二來他要為皇太孫到處打點關系。</br>　　請客喝酒、陪笑陪玩從前對他來說，都是樂在其中的小事；</br>　　但現在心里壓著一塊大石頭，哪有那個心思，他感覺自己每天夜里都在掛牌賣笑。</br>　　沒幾天，謝知非嘴角就長出一溜的水泡，嘴一張，鉆心的疼。</br>　　小裴爺的日子也難過。</br>　　沈家的戲雖然唱完了，但收尾工作還得他來做，清涼寺那邊總得做做樣子，否則沈家起了疑心，事情就節外生枝。</br>　　再加四九城的達官貴人，都有年初一上香的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