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二章困獸(1/3)
這一日,當真是兵荒馬亂,每個人的真心,亦或是嘴臉,都在這天一覽無余。</br> 深夜回府,我拖著一身的疲憊去了佛堂,又燃了三柱香。</br> 白煙升起時,我虔誠下跪。</br> 菩薩啊,請保佑容與渡過這一關,若他能平安無事,便是要我后半輩子青燈古佛,我也愿意。</br> 出佛堂,簡單洗漱了一下躺床上,哪里能閉上眼睛。</br> 想著夜里的那個夢,我爬起來,提筆寫下這幾頁紙。</br> 我有個不好的預感,這次的事和九年前沖先生去的那回,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br> 這人一直藏在暗下,伺機而動。</br> ……</br> 元封三十一年;</br> 七月十三;</br> 一夜無眠。</br> 子時過后,便去書房坐著,眼巴巴的等著天亮,等來的卻是皇帝依舊不曾上朝的消息。</br> 他不上朝,替太子求情、喊冤的奏章便傳不上去。</br> 我沒有多想,立刻前往韓明府上,一探究竟。</br> 韓明赤紅著一雙眼睛,在書房見的我,開口第一句便是事情不妙。</br> 不妙的,不僅僅是皇帝沒有上朝,他甚至下令不見任何人。</br> 不見任何人就意味太子的舅家,孝賢皇后的娘家這步棋,成了廢棋。</br> 現在的局勢是太子被圍在太子府,出不來;</br> 皇帝坐守皇宮,誰也見不到。</br> 這就是個僵局啊。</br> 韓明說咱們得想辦法打破這個僵局。</br> 想法是好的,但如何打破?</br> 我和他商議良久,決定一內一外——</br> 內里,必須想辦法見太子一面。</br> 外里,得聯系宮里熟悉的太監,看看有沒有辦法通過他們的嘴,把太子的冤屈說給皇帝聽。</br> 就在這時,窗戶敲了三下,一個黑影站在窗戶邊。</br> 來人是太子暗衛。</br> 太子命我和韓明入夜后,去太子府見他,走西邊的角門。</br> 這時我和韓明才知道,西角門看守的是羽林左衛軍,領兵的人叫張元兵。</br> 他是太子安插在羽林左衛的人。</br> 七月,酷暑當頭。</br> 這日白天,無數太子身后的人,在酷暑中為太子奔走。</br> 入夜,我和韓明在張元兵的掩護下,從西角門進了太子府。</br> 太子府里,三步一崗,五步一哨。</br> 這些人,都是太子親衛。</br> 我們倆穿過長廊,直奔書房,剛到院門口,就見容與一身單衣,赤著腳,散著發,獨身立在院中。</br> 我心中大痛,喉嚨口一片酸澀。</br> 這是我從未見過的一個容與,哪怕是在唐家被抄時,他都是穿戴的一絲不茍。</br> 儲君的容貌、姿態也是御史臺那些言官們拿來做文章的一個地方。</br> 別說赤足散發,便是衣服上多了幾道褶痕,他們都能寫出洋洋灑灑幾百字的奏章來。</br> 容與,這是被逼成了困獸啊!</br> 他向我們看來,雙眸中不見喜怒。</br> 恍若隔世。</br> 我與韓明眼眶一熱,趕緊上前跪地行禮。</br> 容與沒有讓我們起來,而是輕輕嘆了口氣,道:“你們應當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br> 這話,說得我眼淚都要落下來。</br> 熟悉容與的人都知道,他的性子其實并不好相與,會發脾氣,會罵人。</br> 尤其是春闈一案后,常常陰晴不定,前一刻還如沐春風,后一刻,就大發雷霆。</br> 他也殺人。</br> 那些與他對立的,不和的,他都會一一除去,可詛咒生父這種事情,他不做,也不屑做。</br> 更何況,他都做了幾十年太子,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區別?</br> “這些年,我一步一步經營,一步一步忍讓,一步一步小心,睡覺一只眼睜著,一只眼閉著,到頭來還是被人算計去了。”</br> 他的聲音,有種萬念俱灰的寒意。</br> “是天道如此嗎?”</br> 我直起身子:“殿下,臣斗膽問一句,何為天道?”</br> 他微微一愣。</br> “父慈子孝不是天道,兄友弟恭不是天道,戰戰兢兢,小心翼翼也不是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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