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t;/br>　　我豁出去了：“所謂天道，是誰強，誰便是天道。”</br>　　韓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殿下，形勢已經很明朗了，做決定吧。”</br>　　形勢何止明朗，甚至連結局都已經寫好了。</br>　　成者王，敗者寇。</br>　　那人布下的這一局，是絕殺局，沒有給太子留丁點后路。</br>　　太子如果等待發落，以陛下如今閉而不見的局面，十有八九貶為庶人，圈禁至死。</br>　　而太子的一眾追隨者，多半是殺的殺，貶的貶，流放的流放。</br>　　容與那樣一個心高氣傲的人，能容忍自己從高位落下來，成為大逆不道的罪臣賊子，像條狗一樣匍匐在地上，戰戰兢兢祈求新帝留他一條性命？</br>　　他說了，他不是這樣的人，這不是他的風骨。</br>　　一個人是有風骨的，這是上天和環境獨獨賜于他的。</br>　　他做不了狗，只會做一頭孤狼，仰天長嘯，奮力廝殺，爭一個魚死網破。</br>　　容與沒有說話，而是在庭院中來來回回的踱步。</br>　　他在猶豫，在為難，在權衡，在掙扎，在自己和自己戰斗，我知道，他心中的仁，又跑出來作祟了。</br>　　“殿下。”</br>　　我大喊一聲：“但凡陛下他信你一分，他都會派人來查明此事，如今宮門緊閉，不進不出，他就是不信你啊。”</br>　　容與整個人劇烈的顫抖起來，喉間緊塞，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兩行熱淚從他眼中緩緩滑落。</br>　　“果真天家無父子嗎？”</br>　　我和韓明都不作答。</br>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多說無益，是該他做決斷的時候了。</br>　　許久，容與幽幽嘆出口氣，彎腰一手托起一個。</br>　　此刻，他的雙眸中有灼灼烈火，亮得嚇人，我和韓明都暗暗松了口氣。</br>　　“你們，隨我進房來吧。”</br>　　房里，早有數名太子的心腹在等著，他們的臉上和我此刻臉上的表情如出一轍。</br>　　等待著太子決定他們的未來，要么生，要么死。</br>　　二更、三更、四更……我們商量了整整一夜，才把事情商量妥當。</br>　　這時，內侍端來酒，一碗一碗的倒出來。</br>　　容與端起酒碗，一個一個與我們碰杯，然后一飲而盡。</br>　　這酒說不出的辛辣，喝下去，直沖頭頂，沖得人眼淚都要流下來，容與說你們都去吧。</br>　　我走在最后，轉身回看了一眼。</br>　　容與站在窗前，燭火在他身后跳躍，臉上很平靜，只是眼睛里有淚光。</br>　　我忽然覺得，如果他沒有生在帝王家該多好？</br>　　做一個尋常的讀書人，娶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子，生一堆普通的孩子；</br>　　如果時光停留在九年前該多好？</br>　　那時，先生還在，見溪整天搗鼓他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小師妹和山石整天眉來眼去，我整天圍著林壁長，林壁短。</br>　　而容與雖不見人影，卻常常被先生夸起。</br>　　你們的大師兄啊，小時候讀書就勤奮，一筆字寫得也好，做的文章拿出去，誰都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