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番外六 鎖香檀 (1)(5/6)
了兩腿,哭爹喊娘地被押送上車,臨行前,我嫡母心情很好地把我爹的一大堆女人召集起來,詢問‘老爺長年在外不能沒人伺候,可有人自愿跟隨’?
此話一出,眾女眷靜默半刻,然后齊齊向后退一步,只父親素日最寵愛的李姨娘不知被誰推了下,轉身不及,突出眾人而立。
嫡母撫掌而笑:“好好好,我就知道平日老爺沒白疼你;來人呢,給李姨娘收拾行囊!把十哥兒送到我屋里來,小心些,別驚著小孩了。”
李姨娘頹然軟倒在地上,滿臉驚懼。
父親走后幾日,邱姨娘無聲無息地消失了——祖父最恨妾侍插手哥兒姐兒的婚嫁。
有人說她被發賣了,有人說她沉塘了,剛出生的十二哥兒自也由嫡母撫養了。至此,父親的一嫡二庶個兒,全都在嫡母手中了。
姨娘瑟瑟抖了半日,對我道:“果然不是吃素的。”
“你還想生兒么?”我問。
姨娘嘆道:“算了,退一步海闊天空吧。”
不過嫡母不算壞人,到七妹妹快滿二十歲的那年,嫡母果然給她準備了個婚配人選,一個家境貧寒的有為秀才,一個出身大族的喪偶縉紳,一個十分富裕的江南布商。
據說,最后七妹妹靠搖色決定了江南布商。
我及笄后的第二年,徹底抽條長個,渾身肥肉消失無蹤,成了個嬌媚可愛的少女——姨娘大松了口氣。沒過幾個月,祖父起復,齊盛兩家很低調地辦了婚事。
挑開大紅蓋頭,我看見了新婚夫婿,是個清俊嚴肅的少年,喝過合巹酒,他一動不動地坐在床邊,我想,他可能是嫌棄我配不上他。
看著龍鳳燭泣血般地滴淚,我委屈地想哭。這樁婚事又不是我求來的,人家早準備好要當有錢人家的老板娘或秀才娘的,你既不喜歡我,干嘛還要乖乖成婚呢。
我低聲道:“……你,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夫婿僵硬地扭轉脖,習慣性地點點頭,我頓時淚成滂沱,他立刻慌了手腳,忙不迭地搖頭又點頭:“不不不,我是說我喜歡你,不是不喜歡……”
我破涕而笑。
后來夫婿才告訴我,成婚前老國公曾威脅過孫,一定要好好待我,不然要收拾他;夫婿坐在床邊是緊張了,苦思冥想如何才能讓老國公滿意。
是夜,他十分努力地‘好好’待我。
夫婿是端莊穩重的人,不知如何才算閨房之樂,更不知怎樣討女孩高興,我偏偏喜歡頑皮地逗他,兩人倒也相得益彰,日久了,他越來越愛在人前嚴肅,人后和我嬉鬧。
公爹可能也不很滿意這樁婚事,但還是能以禮待我,婆祖母是早就沒了的,唯一的麻煩是我婆婆,她明顯不喜歡我,可統共只有一個兒一個兒媳,除了我,她也沒別的兒媳可喜歡,并且除了站規矩,也沒別的法可收拾我。
進了齊府后,我才知道老國公立過一條奇怪的規矩,婆母不許插手兒媳的事,具體表現為不許給兒房里塞人,納妾開臉是人家小夫妻自己的事。
當年齊大曾想給剛進門的大兒媳一個下馬威,結果被老國公當著滿府人的面弄了個灰頭土臉;我的婆婆出身還不如長嫂呢,更不敢造次。
在這條神奇的家規下,我很順利地生下了長,次,長女和。
眼看兒孫繞膝,家里一日日熱鬧起來,婆婆再不喜歡我,也只能漸漸軟化,左邊抱一個,右邊摟一個,懷里坐著一個,脖上還吊著一個,對著我也繃不住冷臉了。
尤其是在大房嗣凄涼的情況下,我一個人生的孩就抵過大嫂和弟妹兩個加起來了,婆母站在長嫂齊大面前,底氣愈發足,天天滿面紅光。
那年,婆母染了風寒,久病不起,我直接睡在她的榻前,日日侍奉湯藥,給她洗澡,換衣,喂飯,梳頭,甚至伺候出恭——如此,足足兩個月,婆母病愈了,我卻足足瘦了一大圈,虧得自小身板壯,不曾累倒。
縱使人心是頑石,捂久了也會熱的,婆母終于放下冰冷的面孔,拉我手道:“你是好孩,以前……是我委屈了你,我總覺得,覺得你配不上我兒……”
她紅著眼眶繼續道,“現在瞧來,是我魯莽了,到底老公爺有眼力,你這孫媳挑得好。”
一經卸下心防,婆母便真心真意地待起我來,直把我當親生女兒待著,連夫婿瞧了都假作醋意。
聽說齊家兩個兒媳都是老國公親自挑來的,想想也是,老公爺這樣精明厲害的人,怎會挑那種真正心腸歹毒的婦人為媳呢?
“公爹這輩,也算是坎坷了。”婆母嘆氣道,拉著我開聊。
都是美男克妻,這句話在老公爺身上應了個十成十。
老公爺一生總共娶過個妻,頭一位是嘉成縣主,新婚不久即死于‘申辰之亂’,據說死法不光彩;第二位是晉南申氏大族的嫡女,家中屢出大員,曾生有一對龍鳳胎,可惜那年隨老公爺赴任閩南,恰逢時疫爆發,母人一齊殞命;第位是慶寧大長公主的嫡孫女,婚后不久即夫妻倆即承襲國公府爵位,新夫人生下二后過世,時年不滿十。
第二年,平寧郡主夫婦也過世了,此后老公爺便不再續弦,只留兩個老姨娘服侍日常起居,親自撫養兩個兒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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