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鳳翩(一)(2/2)
如今,他近在眼前,卻難以再觸碰半分。
手端上他面前的茶盞,兩人的肌膚一擦而過,很快。
他的手指,微涼。
抖了下,她手中的茶盞不穩,歪倒,傾覆的滾燙茶水潑向他的手背,他不躲不閃,坦然面對。
一只手更快,衣袖攔在他的手背前。
她的出手,是下意識的。
而她,并沒有等到預期的炙熱,因為那艷紅的衣袖,不知何時已蓋在了她的掌心上。
茶水,濕了他艷麗的袖口,沉淀了暗色,白皙的肌膚上,通紅一片。
“我是家主,我沒有允許你出手。”刺疼的心,開口卻是這般的話語。
“請家主責罰。”他飄渺的語調,沒有情思,“但我是家主的夫,這是職責。”
“我給你敷藥。”終是軟了口氣,她掏出懷里的盒子,想要握上他的手,只可惜手腕才伸出,她眼前的人已飄退,恭敬,“鳳翩自行便可。”
手落了空,她停著,目光盯著他的手背,慢慢閉上了眼睛,掌心中的藥盒落在桌面上,啪的一聲輕響。
“,‘玉芙蓉’的事。”她垂下眼皮,再也不看他。
不看,便不會心疼。
單鳳翩的手中,兩柄折扇高舉,送到她的面前,“家主,請過目。”
這折扇,很眼熟。
描金封邊,白玉為骨,精致小巧中幾是相同,唯一的不同,便只能說是扇上綴著的扇墜了,一個是珍珠,一個是瑪瑙。
她慢慢展開,還是芙蓉圖,一模一樣的芙蓉圖,就連上面落款的日期,也是一樣,“庚申年臘月初五”。
“‘興’國破都前,曾經被圍城兩月,據說在這兩個月間,帝王曾下令將國庫與后宮之庫中的所有財寶運送出都城,以期他日復國之用,而寶藏的埋藏之處,就繪在五柄‘芙蓉扇’上。”
她終于知道,為什么這一次是單鳳翩出馬親自告訴自己,而不是以家中傳書的形式了,因為這個秘密,家中絕不允許出半點紕漏。
一國之庫,可復國的寶藏,若落入有心人的手中,怕不又是一場劫難,難怪皇家會如此重視。
她的手指慢慢摩挲過扇面,指尖敏感的探索而過,竟連扇骨上也未放過,可惜,手中的扇子就是柄扇子,除了精細漂亮些,再沒有了。
“你怎么會知道這個秘密?”她縝密的思緒靈敏的捕捉到了一點,眼神明亮。
這應該是屬于前朝最高的機密,別說單家不可能知道,就是當今圣上也不可能知道這個消息啊。
“因為單家,昔日曾是‘興’國皇帝身邊的貼身護衛隊。”單鳳翩的聲音靜的似一潭死水,可是單解衣的心中,卻被揚起了滔天巨浪。
單家,昔日曾經‘興’過皇帝身邊的貼身護衛隊……
可如今的單家,是當朝天子身邊的暗衛,所有權歸王侯的保護,所有隱藏在暗中的護衛,全部來自單家。
七十年前的單家,是憑借什么讓如今的天子相信的?
那雙淡漠的雙瞳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因為單家把當年手中的‘芙蓉扇’交給了‘寧’國之帝。”
單解衣瞠目結舌,一時竟不知該說什么。
于“寧”國而言,他們是忠誠,是良將。
于“興”國而言,他們是背叛者,是罪臣。
“單家從來都不是臣,單家為帝王家培養死士,保護的是帝王家的安全,要的是天下的安寧,單家若要國之動蕩,隨時可取皇家首級。”單鳳翩淡漠的聲音說著故事,卻沒有任何感情|色彩。
他說的沒錯,單家的死士護衛的是皇家的性命,若要取這性命,有何難?
“所以單家不入朝堂,只穩定江湖,做這江湖的制衡者,這是在告訴皇家,單家從不覬覦功名;不讓你在江湖中博名,只為了維護單家一貫淡薄的祖訓,讓皇家放心,也為天下平靜。”
她忽然有些明白,唯有淡薄的心,才能讓皇家相信單家,才能將一切安定護衛的責任交給單家,不為自己家族,只為百姓。
“這柄‘芙蓉扇’,是前任家主親見圣上請來的,只為了這次的任務,你必要將事件追查到底。”他的目光,停在那柄綴著紅瑪瑙的扇子上。
“可笑我竟從不知單家的來由,不知這背后的秘密。”她的笑容中,多了幾分蒼涼,從扇中慢慢抬起,面對著眼前高貴的容顏,扯了扯嘴角,“果然,你才是昔日他們命定中的家主,這種秘密應該是屬于家主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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