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仁字卷子(2/3)
在下豈不是要黜落自己?永叔公見笑了……”
科場所作畢竟關系仕途,諷諫必須要得體不能過分。王珪說的倒是實在話,當初他自己考進士科的時候所作省試詩可沒這個膽量去寫“只應千載治,危諫屬忠良”這種詩句。擬作只是模擬省題詩的習作,這樣的擬作詩很多考官都作過,基本上不會直接被皇帝看到,而在大考過后試題流出為那些準備考下屆春闈的學子所必須的功課。
這些擬作詩作者自然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所以諷諫的意味通常都比較激烈。像王珪這樣早已通過科舉考試或是做了官的,往往除了試試身手之外,有借題揮諷諫之意——誰都知道擬試詩一般不會被皇帝看到,王珪已年近四十平時在朝為官圓滑比,也只能在這個時候過過嘴癮。
歐陽修提起王珪所作的擬試詩,心并他意,在鎖院一個月的這段時間里,王珪才學也是不錯的,甚得他的心意。不過歐陽修現在提起這詩來,王珪臉上卻有些臉紅燙,心還以為歐陽修話里有話借機諷刺他一下呢。
王珪瞟了一眼周圍見那些考官才剛剛進門,心才安定下來,暗想:“你歐陽永叔這么有風骨,就是不知道當年誰來閱你的卷,你當時又寫得什么省試詩?若是這么有風骨還能被錄上進士,那真是算你本事!”
雖然心有些腹誹,不過王珪卻也沒有將歐陽修放在心上,一來他經過十幾年的仕宦生涯他已非那些一腔熱血直指朝廷弊政的熱血生,什么風浪都見過,為人圓滑知進退鋒芒,就算歐陽修想要借此諷刺他他也能夠咽得下這口氣;而來他非常清楚歐陽修的為人,歐陽修說這話只是有些感嘆這省試詩壓制舉子們不敢太過直諫,王景范這省試詩過關是過關但卻一點鋒芒也,多半歐陽修只是感到有些失望而已。
歐陽修只是就事論事而已,心也如王珪所推測的一般,只是感慨論多么有風骨的才子在這科場之上也會做出如此媚上的省試詩來。歐陽修雖然與王景范未曾謀面,但是觀其《庸章句解》和《大學章句解》兩確實是有著非常獨到的見解,只是從兩本的序便可以看出很多東西來,如兩的作者推測雖是寥寥數語但也有理有據總比那虛妄言要好得多。尤其是去年臘月白沙臺上王景范與太學主官胡璦之間就兩的辯論,白沙院專門出了專刊來刊載這一盛事的經過,歐陽修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年輕人是渴望一見了。
只是今天歐陽修一聽說王景范第一個交卷出場,他便趕了過來想要看看被胡璦等人譽為“經學大家”的王景范在省試上有何驚人表現。看過這份“仁字卷子”之后,歐陽修雖然覺得王珪的詩對王景范的詩賦策論過于贊譽,但亦不能不承認詩賦雖有小礙,那《刑賞忠厚之至論》寫得真是極為精彩,為難得的是這篇策論并非是用時下主流的“太學體”寫成,而是效法兩漢古而作,這是稱了歐陽修的心意。
本來這篇章可以根據考生對試題的理解來作選擇所需的題目,而王景范也僅僅是知曉蘇軾的這篇科考成名章的題目而已。不過他在科場碰到這道取自《尚》的策論試題,還是采用了這個題目來作,想要看看在這科場上自己和蘇軾之間誰高一籌——據說歐陽修對蘇軾這篇章是極為推崇,甚至連蘇軾的詩賦兩道題的成績都忽略不計將其推上了金榜。
“韓氏之沒而不見者二百年,今得復見!”梅堯臣用手指輕考卷,隨后翻到第一頁頗為惋惜的說道:“禹玉兄詩評仁字卷子頗為肯,只是這詩賦……”
韓絳用手指了指說道:“瑕不掩瑜!瑕不掩瑜!省試詩雖然有些小憾,然這賦頗見功力,這策論是了得,圣俞兄眼界太高,這份卷子即便不是禹玉兄所言的省元,但位列三甲是絕不成問題的!”
王珪所作《仁字卷子》詩處處透出他對這份卷子的推崇,以至于雖未見到其他舉子的卷子便認為這份卷子勢必會成為省元的不二人選。現在看來歐陽修和梅堯臣只是不太屬意仁字卷子的詩賦,韓絳卻是非常贊同自己的。
“天下又有幾人作詩能與圣俞兄相比肩?子華兄之見才是慧眼!”王珪笑著說道。他自己也知道《仁字卷子》是有些夸張,但這份卷子實在是不錯的,以他對歐陽修的了解,若是碰上了太學體所作的策論,多半是不會合他的意。在王珪看來這份卷子雖詩有些一般,賦可列上等,策論是考慮到主考官的意圖,而且言之有物可列上上等,這樣的卷子若還得不到省元,那他真不知道該如何來面對其他考卷了。
雖然眾多考官對這份仁字卷子有諸多評價,但基本上都是非常看好,只是沒有一個人會直接出言這份考卷的作者,知道歸知道說出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大家又議論了半天,不過王珪已其他想法,《仁字卷子》詩都擺在那里,他是堅決不會后退一步的。
王景范是在王珪所主管的一房,是以王珪是這份卷子的第一閱卷人,至于歐陽修雖然權知貢舉有很大的作用,但這第一個評分還落不到他這個主考官手里。王珪在這份卷子的背面工整的畫了一個圓圈——科舉考試卷子一般分五等,并且用五種符號來標示在卷子背面,每一個閱卷官都會以符號來標示這份卷子的優劣,并且附上自己的評語。
顯然王珪給這份仁字卷子給了一個上等,并且不惜贊美之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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