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海浪客行 其一(1/2)
“你覺得失望嗎?”
“不敢……”被問到的少年慌忙低下頭來。
“無妨,”賀巖枋向來是看不起玉璋君的,這時就算含著笑也語氣輕蔑,“好色、暴食、無謀、粗鄙、做作、色厲內荏、剛愎自用,除了那皮相和天賦,全天下的壞處都給他占盡了。”
聽他這樣說,少年不由噗嗤地笑出聲,也沒之前那么緊張了:“公子想是忍玉璋君好久了。”
“我已給邪主回信,再也不要同他一路,”賀巖枋揉揉眉心,不由嘆氣,“再莫提什么‘銀玉’,斷無可能。”
少年笑完,卻又正色:“雖說如此,公子還是該聽玉璋君的。玉璋君畢竟是四兇之一,名聲再狼藉也是遠播,何況此次也是邪主有意為公子造勢,讓玉璋君助公子揚名。”
“我就是為此才忍耐至今。”賀巖枋再次嘆氣,他向來跟師兄百里朧光散漫慣了,此次是他在入閻楹院以來首次離開朧光出行,邪主有意培養(yǎng)他才令玉璋君帶他來嶺南“平亂”,好在九州立下威名來。只是賀巖枋也無意揚名,只是想著未曾領教嶺南異物才應承下來,不料這一路跟玉璋君走來,未到目的地已是相互看不順眼。
玉璋君向來驕橫跋扈,且總疑心邪主對賀巖枋有意,在長安時便不給賀巖枋好臉色看。此次南行又是要將功勞全給賀巖枋當資歷的,更是不情不愿諸多抱怨。賀巖枋看不起他粗鄙自大,又難理解他滿口說愛邪主卻四處尋花問柳,便只是一路寡言少語,把玉璋君悶得惱火,這所謂的銀玉組合到廣州時,彼此沖天的怨氣把閻楹院廣州部的酈氏嚇得不輕,疑心這是借平亂來滅門的。
他們此行的對手是南海坊主。嶺南妖向來以猛毒巨大出名,因路途遙遠、環(huán)境卑濕而與中原少有往來。閻楹院本以為在廣州立穩(wěn)了腳跟,但也就是幾年的時間內,名為南海坊主的妖便騰空出現(xiàn),重新擾亂了嶺南秩序。酈氏也不曾探得南海坊主的底細,只知那是海島來客,在海上橫行——
偏偏是海魔,這就難辦了。就算在閻楹院,也沒有能稱得上擅長海戰(zhàn)的妖。雖說是要以此揚名,賀巖枋也是心里沒底。他倒也在江河湖泊中打斗過,但大海不比江河,不能立足的話被拖到深海是必死無疑。
而玉璋君甚至不會水。
完全沒法指望臭名昭著的四兇之一能幫上忙,賀巖枋也只能帶著酈氏的小公子自行查探。
“公子要怎樣從這漁村里探得虛實?”酈氏的小公子也是初次捕獵海魔,看起來相當?shù)仄诖拔疫€不曾跟人套過話。”
真是太年輕了……賀巖枋不由笑笑:“你看我們這穿著,就難讓漁人信任我們啊。”
被提到服裝時少年才“啊”地一聲反應過來。他們都一副文人打扮,在這雜亂的港口也有些格格不入。
“無妨,在我出聲前先保護我。”賀巖枋吩咐過后便微微解放了妖息,在人群中探知起來。海港人雜,總會有人知道些底細。從刀魚的時價到未來幾日的海況,從夫妻不和的瑣事到貨船的物資……終于窺見了,碼頭邊站著交談的幾個船夫是見過海怪的。賀巖枋再仔細探知那幾人的記憶,他們在沸滾一樣翻騰的風浪里遠遠望見龍蛇一般在云霧電光里起伏的巨影,那大概就是南海坊主吧……
還在想著,賀巖枋卻猛然感覺到一股直直投來的目光,定神看時是個拿著幾個貝殼在石墩上坐著把玩的孩子,粉粉嫩嫩的很是可愛,眼神卻分外銳利老成——
是妖。
對上了他的目光,那孩子也不閃避,只是篤定微笑著從那邊望過來。
“公子?”留意到越過人群的那目光,酈氏的少年也神情一凜,隨時準備一戰(zhàn)。
“先等等,思玄。”單從淡淡的妖息來辨像是中原來的強者,賀巖枋料想對方也不會閃避,便也坦然地繼續(xù)喝茶。
酈思玄素來聽話,只是盯著那童子不出聲。那童子等了一會,又招手與同伴匯合了。他的同伴是個高大的青年男子,壯健英俊,只是頭發(fā)鬈曲、五官深邃似有外族血統(tǒng)。這看起來瀟灑豁達像個俠客的男子被童子一指,便望了過來打量他們,隨即大步往這角落走來。
酈思玄雖乖巧,卻也畢竟是鴆鳥之后,看著那男子靠近便要燥烈起來,被賀巖枋暗暗按住才未起身,只能對那男子怒目而視。
“這位是廣州府的酈道衡酈小公子吧?幸會,”那男子倒是自來熟地拉過凳子就坐,笑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來,“而這位公子我也是在長安見過的,是百里的親眷吧?恕我失禮,還不曾得知公子的名姓。”
思玄是酈氏未來的家主,被認出來也并不奇怪。而賀巖枋向來不喜歡自報姓名,又不曾取名號,旁人多半只知他是百里朧光的親屬,難知他深淺,他也樂得清凈。聽得男子開口,賀巖枋也微微一笑,不回他話。
“啊,我叫汪炎武,在江湖上也算有幾分名氣。我就開門見山吧,閻楹院也是為南海坊主來的吧?”男子也不介意,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其實我們可以合作的,畢竟海魔比尋常妖魔來得難纏。”
當今九州十八王之一,燃燎之厖汪炎武,賀巖枋自然是聽過這名號的。說起來汪炎武也是妖中的異類,他以游俠自居,總去替人捉鬼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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