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初出茅廬(1/2)
統和十七年(999年)的年關將近,南京城里張燈結彩。人們毫不理會十幾年的父母官耶律休哥故去,留守府剛剛換了新主人。南京的居民們過了十余年的太平日子,覺得戰爭硝煙已經遠逝長空。城中的酒樓食肆燈光璀璨,勾欄花院翠袖招搖,商鋪地攤風燈成串。
延芳淀又是一番冬日景象,它沒有南京城的繁華錦繡,有的是一片遼闊疏朗的銀色世界。平展展鋪著雪花的湖面像一面巨大的鏡子,鏡子的邊緣蜿蜒婀娜,鑲嵌著玉樹瓊花和一叢叢艷麗的臘梅。千回百轉的碎石甬道掃得光可照人,好像系著無數瓊樓玉宇的深色飄帶。身穿臃腫宮裝的太監宮女們格外忙碌,在各處殿宇樓閣、帷幕庭院和園子里的樹上掛起形狀各異的燈籠和五顏六色的絹花,御廚房里徹夜炊煙裊裊燈火通明,美味佳肴的香氣溢滿空中。
外面一片節日氣氛,行營的議事帳中卻在討論開戰。
新任南京留守梁國王耶律隆慶經過半個多月的辛苦努力拿出了一份敵情報告,正在侃侃解說:
“宋國王鎮守南京十六年,戰績赫赫,功不可沒,可是后期卻入了歧途,文恬武嬉,坐視敵人放手備戰。宋賊一邊假意求和,一邊加緊磨刀。去年趙光義死了,趙恒繼位,雄州知州何承矩向朝廷告哀,示好求和。就是宋國王代為轉達的。朝廷英明,沒有接受。而就是這個姓何的,是宋賊的河北緣邊屯田使,專門主持備戰。現在的拒馬河南岸,宋賊利用低洼地勢連通一片澤國,形成了對付契丹騎兵的水上防線,號稱是一道‘水長城’。這道長城已經從泥沽海口延伸到莫州一帶。宋賊已經陸續在千里邊境線上修建了軍寨十六座,兵鋪一百五十個。現在契丹鐵騎南下只有西邊長城口一條通道了,再這樣坐視下去,要不了多久契丹想要出兵都不可能了。母后,皇上,小王以為,應該立即出兵南伐,不能讓宋賊得逞。”
耶律斜軫第一個旗幟鮮明地站出來支持道:
“臣以為梁國王的主張非常正確。南北最后一次大戰,就是收復易州一戰,至今已經十年,如果南北已經締結和約,和平自當越長久越好。可現在南北只是暫時停戰,宋賊正在修養聲息加緊備戰。臣以為,如果仗早晚要打,晚打不如早打,不能讓敵人準備妥當再打。老臣以為應該現在開始著手,明冬之前開戰。”
他今年五十七歲了,眉毛胡子都染上了霜,兩頰塌陷,面色灰暗。這位北樞密位極人臣,盡享榮華,最鐘情者不過兩樣:權位和酒色。然這兩樣都是大耗心血體力的,現在剛上了些年紀便顯得力不從心透支過度了。
北府宰相蕭繼遠也道:
“梁國王年紀雖輕,見識深遠,臣聽了覺得恍然大悟,宋國王在南京的那一套早就應該改變了。這次南伐,梁國王做主帥必能旗開得勝,臣愿意為先鋒。”
殿中沒有人反對。耶律隆慶現在是南京留守,主持南北和戰是他的職責所在。他認真考察了邊境軍情,所提出的報告自當具有權威性。北樞密院主掌軍國大事,負責搜集敵國情報,北樞密為南京留守背書說明這個意見的成熟穩妥。
韓德讓心里喟嘆:這幾個人一唱一和,不僅把開戰弄得板上釘釘,連時間和主帥都定好了。耶律休哥走了,把不戰而實現南北和平的希望也帶走了。整個契丹只有他出身皇族戰功累累手握兵權遠見卓識,可以無所顧忌地密謀媾和。如今是再也沒有這樣一個人了。既然戰爭遲早會來,耶律斜軫的話就是對的:晚打不如早打。于是說道:
“老臣贊成南伐,這次應該是了結南北恩怨的大戰,出動兵力最少也要十五萬,所以要盡快集括軍隊,皇上也要準備御駕親征。”
一句話說得耶律隆慶怔住了,蕭繼遠也紅了臉。根據契丹祖制,出兵超過十五萬必要皇帝御駕親征。耶律隆慶要是隨征最多就是先鋒。繼遠忙道:
“韓輔政說的對,梁國王應為先鋒,在下任為驅遣。”
耶律隆緒臉上拂過一絲笑意,他覺得韓德讓的話說得很適時。這個二弟初出茅廬雄心萬丈,且不說他毫無軍事經驗,不能讓人放心;就是戰之必勝也不能讓他獨領大軍任意展翅,那樣的話,只怕自己這個傀儡都當不長了。為什么御駕親征太后總要不辭勞苦親自同行,不是她喜歡戰場硝煙,而是出于同樣的道理。他索性替母后說出來,道:
“朕以為此次南伐梁國王用心籌劃成竹在胸,率兵出戰自是當仁不讓。只是梁國王第一次上戰場,朕應該押陣助威。以前每次大戰都靠母后臨戰指揮,此次也還要恭請母后不辭辛苦親臨前線,朕愿意為母后保駕護航。”
蕭燕燕微微頷首,道:
“梁國王提議南伐,哀家也贊成,可是梁國王沒有說這一次南伐的目標是什么呢。”
隆慶上前挺胸握拳道:
“母后英明,兒臣想的是收復兩州三關。兒臣知道不易,所以要先打破敵人的防御體系,逼退宋賊,等到兩州三關成了幾座孤城,就是摘取果實之時。”
燕燕投去贊許的目光,口中贊道:
“好!哀家同意皇帝的提議,這次南伐就以梁國王為前鋒,哀家和皇帝一起御駕親征。”
時間一晃就到了第二年的深秋。立冬過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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