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擊鞠場上(1/2)
轉眼春去夏來。這一天艷陽高照熏風送暖,青草茵茵風光明媚。延芳淀的擊鞠場周圍人山人海。
擊鞠比賽風行契丹,它既是娛樂也是體育運動。不論是契丹人還是漢人、男人還是女人都以此為樂,朝廷上至帝王下至公子王孫都以擊鞠場上大出風頭為驕傲,軍隊常常以擊鞠訓練將士提升士氣,就連貴族婦女大家閨秀也以騎驢擊鞠為高雅消遣。當然擊鞠并不是一種全民運動,而是只有貴族才能享受的奢侈。它要求有平整寬大的場地、專門訓練的良種馬匹,就連馬的配飾、球的質地雕工都大有講究。選手們個個裝束華麗,舉止悍勇而不失優雅。要想達到像模像樣的比賽水平,選手和馬匹最少都要經過數年的訓練。這種賽事還是一種特權。受到歧視或警惕的地區,比如渤海人聚集的東京,為了防止聚眾鬧事抑制好勇斗狠的精神,朝廷明令禁止擊鞠。
延芳淀的擊鞠場是一個標準的場地,它長達半里,寬略不足,整個地面用夯土砸得平滑如石板,光潔似鏡面。場地兩端各有一座彩繪木樁制成的球門,四周圍有紅色木攔,沿著木攔外插了一圈五顏六色的彩旗。場地外圍是一圈高出地面的臺階式觀眾席。和四周的看臺有許多層臺階不同,正面臺子中間一段只有兩層,每一層都很寬闊,除了座位還有桌案,下面一層的看臺上罩繡邊黃綢傘蓋,下鋪繡花波斯地毯。傘蓋上遍繡祥云金龍,垂掛珠玉流蘇。臺的正中設著兩張披著黃幛的龍椅,椅子前面的桌案上擺滿鮮果點心香茶水酒。和黃傘臺遙遙相對的另一面觀賞臺中央也有一片只有兩層臺階的寬大平臺,上面排列著鑼鼓鐘磬,上千名教坊樂師們或坐或立,各就各位準備演奏。
辰時初刻,擊鞠場上響起震撼人心的號角,緊接著教坊司的鑼鼓喧天鐘鼓齊鳴,絲竹裊裊,箏弦叮咚。四周彩旗招展,歡呼雷動。只見一行錦繡穿戴翎頂輝煌的人流上了正面看臺。為首的是太后蕭燕燕,后面緊跟著皇帝耶律隆緒和恒王隆慶、鄭王隆祐等人。蕭燕燕坐到看臺正中,今天她穿了一身剛剛換季的夏裝,頭戴珠翠欲滴的步搖冠,耳垂光彩照人的碧玉珠,身披粉紅紗袍,內穿鵝黃點翠金縷裙。面如桃花初綻,眉如芍藥籠煙,顯得既儀態萬方又嫵媚動人。她左手邊的皇帝穿一身簇新的赭黃龍袍,頭戴朝天冠,腳踏羊皮靴。右邊的恒王頭上用金絲緞帶束起烏黑發亮的一把小辮子,齊鬢勒著一條二龍戲珠金抹額,當中白璧無瑕的一顆東珠足有鴿子蛋大。年輕英俊的臉上眼似點漆,唇如涂紅。他今年十六歲,個子比他長他兩歲的皇兄還高些。那一副顧盼生輝的神情和靜若秋水的皇帝截然兩樣。他們身后的第二層看臺上坐著耶律休哥、耶律斜軫、奚和碩奴等王公重臣。
觀看擊鞠又是契丹的社交盛會。下場的選手各展英姿博取眼球不算,看臺上的觀眾們也都盡情展示各自的風姿。男人改頭換面穿上新裝好像開屏的孔雀,女子環佩叮咚花枝招展卻故作矜持。就連沒有資格進入看臺,只能在外圍土丘上湊熱鬧的平民百姓也都像過節一樣穿上漂亮的衣服,搖扇打傘招搖顯擺。
自從兩年前宋軍入侵,軍隊投入殊死大戰,已經很久沒有組織這樣規模的比賽了。現在停戰一年多,上上下下重拾娛樂和輕松,才有了這場豪華賽事。
比賽分上下兩個半場,上半場進行的是南京軍隊的半決賽。
先上場的兩支隊伍各有十人,一隊穿棕色服裝的球員騎著棕色黃騮馬。他們身穿剪裁得體的簇新窄袖長袍,腰系鑲嵌寶石的黃色牛皮帶,腳踏高腰牛皮靴,面帶棕色藤網面罩。胯下棕馬毛皮閃亮,長長的馬尾串著金線編成麻花辮子,雕花馬鞍上的銀釘熠熠生輝。另一隊人馬裝束差不多相同,只是一色的黑衣黑馬。南京軍隊數萬人馬,現在上場的都是經過前面好多場淘汰賽之后勝出的優異者,是殺出重圍的萬里挑一的頂尖高手。
一聲喑啞沉悶的號角吹響,比賽開始。教坊司的平臺上鑼鼓急急絲弦高亢,觀眾們揮舞彩旗,起哄吶喊。場中的球員一手扣韁一手高舉長柄偃月球桿,輾轉騰挪來去如飛。那只拳頭大的紅色藤球一忽兒空中飛舞一忽兒地上翻滾,二十匹駿馬和他們的馭手像一團風似的緊緊裹挾追逐著這個小小的卻萬眾矚目的中心。遠遠看去兩隊人馬攪在一處,分辨不出你我,只似一只黑黃相間的花斑猛虎在翻飛起舞。球賽分為六節,每節之間略作休息。大約半個時辰的功夫,比賽決出勝負。黃傘臺對面的場邊計分區內象征進球的棕色彩旗烈烈飛揚,細數一數已有十一面,而黑色旗幟只有九面。教坊司奏起得勝曲,看臺上有人歡呼有人吹起呼哨喝倒彩。人們或交頭接耳或殷勤互問,等待下一場的開始。
蕭燕燕一直興致勃勃地全神貫注觀看比賽,大部分時間都緊張地瞪大眼睛注視藤球,一會兒拍手而笑一會兒搖頭嘆息。身邊的皇帝正襟危坐,滿面春風地啜著香茶。他沒有特別鐘意的球隊和球員,所以并不興奮。只是隨著母后喝彩而微笑,隨著她的嘆息而蹙眉。另一邊的耶律隆慶則興奮得一會兒站起一會兒坐下。他這一段沒事就往軍隊跑,差不多從頭看了所有的初級賽和淘汰賽。他對棕隊情有獨鐘,對其中的一名前鋒主攻手,那個俊俏精悍的青年十分喜愛。已經打賞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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