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最重要的一點還是,大爺長相儒雅,又寬厚沉穩(wěn),從未對她們這些下人喝過一句半句,府里的丫鬟,除了想往掌家的大小姐跟前湊兒,就想被分來伺候大爺。
薛姑娘和薛少爺被接來后,連老太太也不大上心,還是大爺主動說把兄妹倆接來和他同住,薛少爺由他領(lǐng)著讀書習(xí)字,還特意請了女先生教導(dǎo)薛姑娘。
只是薛姑娘不大好學(xué),從前被繼母虐待狠了,剛來時見了什么都畏畏縮縮的,連大字也不識一個,大爺花了不少功夫才教會她寫自己的名字。后來薛姑娘大病一場,上學(xué)的事便停了下來。
不過若是讓大爺發(fā)現(xiàn)三爺來找薛姑娘點妝的事,恐怕……
冷卉心里正生出一絲不安,冷不丁后背被人一拍,嚇得叫出聲兒來。
背后卻是一串清脆脆的笑聲。
轉(zhuǎn)過身來,冷卉看到一雙美目正滴溜溜地戲謔自己,又再一瞧,險些結(jié)巴起來:“薛,薛少……姑娘,三爺?”她朝屋子里望了一眼,確定再沒有別人。
“怎么樣冷卉?你也差點把我認(rèn)成我哥哥了吧。”薛明燦狡黠地沖她眨了眨眼,抬手抻了抻自己身上穿的石青色圓領(lǐng)長袍。
冷卉瞧她穿了她哥哥的衣服,又把女孩兒梳的花苞髻放下來,梳了男孩兒的裝扮,額上還帶了根紅色嵌珍珠的抹額,抹額下兩道烏黑的眉毛也被她化得輕輕地飛揚而上,乍一看,還真是個英氣勃發(fā)的小少年。
“冷卉你瞧我呢?”林泓謹(jǐn)推了推她,迫不及待地求人贊美。
她之前已經(jīng)驚過了,現(xiàn)在又不免抽了一口冷氣。不得不說薛姑娘真是一雙巧手,把三爺扮得跟畫兒上的仙女兒似的。加上三爺相貌好,鳳眼高鼻,顧盼神飛,比尋常女子還多了幾分貴氣。
冷卉不由點頭,林泓謹(jǐn)徹底樂了,說道:“好冷卉,你借我一身衣裳穿唄,明燦的衣服太小了我穿不下。”
被美色迷住的冷卉立刻就去尋了件青緞掐牙背心兼紅綾裙子來,林泓謹(jǐn)急急換上,妙卉便回來了。
她用過了午飯,來換冷卉,看到兩人也是嚇了一跳。不料薛明燦偷偷拉住她,附在她耳邊嘀咕了一陣,林泓謹(jǐn)在一邊殷切地巴望,最初看她還擺手搖頭,之后薛明燦討價還價地又耳語了幾句,妙卉終于艱難地點了點頭。
薛明燦就這樣帶著林泓謹(jǐn)出門了。
她住的這院子有四進(jìn),過了穿堂再沿抄手游廊出去,便有個小角門直接通往街巷。因為林憲已入仕途,免不了時時有達(dá)官顯貴來拜訪,特地選了這兒,也算獨門獨戶,外客不必從大門繞路,而倒座房又有甬道與伯府相通。
兩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從垂花門出去時,守在門外的幾個小廝正吃飽了飯發(fā)困,猛然看到對金童玉女,起初覺得甚是養(yǎng)眼,再定睛一看,差點嚇得魂飛魄散,不過林泓謹(jǐn)在這之前甩了一小袋金瓜子兒給他們,好歹壓住了要飛散的魂兒。
“噓,今天的事兒你們就當(dāng)沒看見,回頭不許告訴大爺,不然……”薛明燦負(fù)手而立,一雙杏眼炯炯有神地威脅他們,最后手里拿著的泥金描山水折扇往小廝頭上狠狠一點,唬得他們點頭如搗蒜。
恩威并施,走出伯府的二人心情大好,只覺得天從沒這么藍(lán)過,太陽從沒這么好過。街道上嘈雜的人聲被撩人的春風(fēng)吹進(jìn)巷子,勾得薛明燦心癢癢,滿臉興奮地往巷口奔去。
林泓謹(jǐn)似乎特別留意過姊妹們的儀姿,此時模仿得雖不成熟,但也有幾分韻味,幸而紅綾長裙遮住了他那雙大腳。
“明燦,我們現(xiàn)在去哪兒?”
“帶我去會仙酒樓吃飯先!”
其實林泓謹(jǐn)想找間戲棚看皮影戲,但面對薛明燦那雙烏溜溜的杏眸,含了一汪春水似的,他實在沒什么抵抗力,點頭便說好。
約莫一刻鐘后,城東新門里的會仙酒樓迎來了一個英氣逼人的小少年,領(lǐng)著個婀娜娉婷的纖纖女子。
小二乍還以為神仙妃子下凡,見他們衣著不俗,舉止高雅,知道不是達(dá)官顯貴,也是世家子弟,拿出一萬分的殷勤招待。
只是想不到,小小二人竟點了十人的份兒,紅燒肘子,百味羹,炙雞,姜蝦,滴酥水晶鲙,荔枝膏,一盤盤絡(luò)繹不絕地端進(jìn)了二樓的小包間。
薛明燦細(xì)品慢咽,吃了大半個時辰,林泓謹(jǐn)因為最后的一道沙糖綠豆甘草冰雪涼水鬧起了腸胃不適,留她在包間等著。
門掩上了,樓下大堂的喧鬧聲依舊能嘈嘈切切地鉆進(jìn)耳朵,窗戶望下去,可以看到人煙阜盛,熙熙攘攘的街道,形形色色的人來而又往。“好熱鬧啊。別人的熱鬧。”她在心底輕輕嘆息了一聲,情不自禁地抱住雙膝靠在椅上。
不管身邊有多少人陪著,不管她把肚子填得多飽,那股空虛似乎從娘胎里帶出來的,在熱鬧中,在歡笑里,在寂靜侵蝕的夜里,都會出其不意地襲上心頭,撕扯她的心情。
好像落到一口古井中,冰涼徹骨,無波無瀾的暗無天日。關(guān)于十二歲前的記憶逐漸模糊,近兩月做的那些怪夢反而無比親切起來。她很想撲到夢里老太太的懷里,不管不顧地痛哭一場。
嘴角臉頰有一絲癢,薛明燦用手背拂過,冰冰涼涼的,原來是一行淚。“哭什么呢?”她自己忽然覺得好笑,苦了這么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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