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暴怒(1/2)
“怎的還沒來?”
縣衙中,桌上堆著歷年的賬簿,吳縣令陪同府差坐著,前些年的賬已經查看完了,就差梅雪嫣拿回去的去年的賬本,府差熊才茶都喝了好幾杯,如了兩趟廁,漸漸不耐煩起來。
“吳大人,你這些年的賬稀里糊涂的,是前主簿搗的鬼,知府大人說過,也可以既往不咎,但近年的賬我總要看到記錄吧?莫不是吳大人心虛,又找了個緣由故意在此跟我拖沓?”
吳縣令氣結,熊才雖然品級不如縣令,可他是知府大人的主簿,又是知府派來的官差,言語上不必對他客客氣氣,縱然話中帶刺,吳縣令也只能忍了,誰讓他的確財政上出了問題呢?
“熊大人稍安勿躁。”吳縣令只能喝問道,“你們為何不將賬簿存檔,而是私自帶回家中?”
“啟稟二位大人,存檔室鬧鼠患,造成不小的損毀,所以才讓梅副主簿拿回去,查漏補缺核算清楚,梅副主簿這倆日告病,不過她是守信之人,就算是有事情耽誤了也會趕來的。”
鄒老先生幾乎是瞇著眼睛在答話,他已經認命了,只希冀事情不要牽扯到梅雪嫣。
告發馬主簿?他不敢,否則他往后妻兒再無太平,也不能,馬主簿沒有留下罪證,那本賬簿已經改得面目全非,就是大羅神仙也頂多看出端倪,指不出錯誤,馬主簿只需要往前任主簿身上推卸。
“大人,下屬辦事不利,管理不善,皆是我沒有好好督察,請大人降罪。”
馬主簿搶先一步說道:“平日雖是鄒老打理存檔室,但我作為主簿,一直疲于填補前主簿留下的財務遺漏,竟沒能及時察覺鼠患,我也有失職。”
鄒老先生啞口無言,果不其然,馬主簿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凈,頂多領一個失察的小罪,無傷根本。
“本官不管是耗子啃了還是蛇吃了,本官只管看完去年的新賬,給知府大人交差,吳縣令的手下出了什么問題,自己處置便可,與本官無關!”
熊才知道官府里頭多得是彎彎道道,不過他懶得管這些破事,他只需完成知府大人的差事。
有熊才在,吳縣令也不好追究,要是抖落出什么丑事來丟的是他縣令大人的面,所以干脆一起罰了。
吳縣令煩悶地說道:“主簿及以下,均有失職,扣半年俸祿!”
另外兩個副主簿心有不滿,本來可以讓鄒老一人承擔的,結果他們也跟著遭殃。而鄒老則如蒙大赦,沒有丟掉這份差職,他已經是覺得萬幸了。
馬主簿冷冷地瞧了他一眼,沒能把這老家伙除去,始終是塊絆腳石頭。
至于扣俸祿,馬主簿根本無所謂,他可不是靠這點微薄的俸祿吃喝的,這么點銀子,連他日常花銷都補不上,哪能一年就買下一個大宅院?
梅雪嫣被提親的謝公子耽誤了好一會兒,才匆忙回到縣衙。
“梅副主簿,去年的賬本可帶來了?”
馬主簿熱切地問道,不過眼神里閃爍著寒光,他之所以敢把賬本給鄒老和她,是自認為憑他們也不敢揭發他,就算讓她帶回家又如何?她入職才幾天,有什么能耐將他的假賬目算清楚?
“當然,大人請過目,因為舊賬本已毀壞,所以下官重新核實做了新簿,讓大人看得更加清晰。”
梅雪嫣將兩本都呈上去,舊賬是雜亂無章,全然用文字記敘,掩人耳目的文字多,而有差錯的數目卻一筆帶過,而她的不同,將賬目精簡,只挑關鍵信息。
“吳縣令,你們縣衙還許女子入職?”
熊才稍稍有些鄙夷地問道,這臨安人才凋零,才會讓女人當職,女人見識短淺,胸無阡陌,在家伺候男人孩子還行,在外卻難堪大用。
梅雪嫣自己答道:“稟大人,吳縣令不拘泥于小節,惟能者是用,下官感激吳大人的知遇之恩。何況,景國并無禁止女子任職的規矩。”
梅雪嫣頭一回自稱“下官”,不怎么順口。
熊才見這個小女子不卑不亢,對答如流,比馬主簿他們的應答還好一些,饒有興致。
熊才笑問道:“你是說你很有能耐才干咯?”
吳縣令微微自豪說道:“她便是華桐府提學陸大人親點的茂才。”
“哦?她就是那個女茂才?這我是聽說過的,就連華桐府都沸沸揚揚,陸大人回去之后,可是贊許有加,還讓華桐書院的院君提前錄她為生員。”
華桐書院便是華桐府的官辦書院,同民間書院競爭激烈,所以每年錄取生員都跟搶繡球一般,天驕才子是各書院搶奪的對象。
熊才拿起賬本說道:“我倒要看看你這個小女子是不是真值得陸提學如此器重。”
熊才起先是有些偏見的,讓一個女子奪魁,可見臨安縣這些才子們有多不堪,未必是梅雪嫣有多出色。
聽說君子劍陸提學親自推薦她,讓華桐書院院君禮賢下士錄用為生員,只是書院里有人干預,說不必為小小女子大動干戈,此事才作罷。據說陸提學還向他的老師舉薦,說她書法造詣不小,讓“書老”收她為關門弟子。
翻開賬本之后,熊才先是一愣,眨了眨眼睛才繼續看下去,越看臉色越陰沉,不一會兒,他便翻完了全本。
其他人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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