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雷劈，面上滿是驚詫之色，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毓秀的側(cè)臉，問一句，「白先生說的可是真？」
    毓秀沒有正面回話，凝眉反問一句，「悅聲方才可聽到他說那八個(gè)字？」
    凌音哪敢扯謊，「臣雖沒有聽到他說話的聲音，卻看懂了他的唇語(yǔ)。」
    毓秀冷笑道，「那一句「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果然是對(duì)著我說的。」
    凌音見毓秀目光冷冽，眼中似有殺意，一時(shí)心肝膽寒，更令他不解的是，白兩站在遠(yuǎn)處，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們的方向，臉上雖然沒有表情，眼中卻帶著讓人忽視不得的凌然之氣。
    程棉與遲朗等了半晌，也沒等到白兩開口，禁不住雙雙出聲詢問。
    白兩轉(zhuǎn)身才要說什么，卻被陶菁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
    陶菁一口血吐在新?lián)Q的白絹上，藍(lán)蕎才插了梅花回到院中，見陶菁發(fā)作，忙快步上前幫他順背。
    陶菁將染血的白絹放到桌上，笑著對(duì)藍(lán)蕎說一句，「我有些冷，你扶我回房吧。」
    程棉、程朗起身相送，并無挽留；白兩坐回桌前，慢飲了一杯酒。
    毓秀目送陶菁離去，半晌沉默無言。
    凌音還陷在方才的震驚之中，吞吐問道，「陛下可要回宮？」
    毓秀心中已無顧忌，「你帶我去陶菁的臥房。」
    凌音覺得不妥，嘴上卻不敢說甚，抱起毓秀跳上墻沿，一路飛檐走壁，潛到陶菁居住的偏院。
    二人悄悄躲在樹后，半晌之后，藍(lán)蕎從陶菁房中走出來，手上端著盛水的銅盆，銅盆中有幾條染血的白絹，白絹上的血散到水中，把一整盆水都染紅了。
    毓秀等藍(lán)蕎走遠(yuǎn)，吩咐凌音守在門口，顧自推門進(jìn)房。
    外室沒有點(diǎn)燈，整個(gè)房子的光亮只有里間桌上一支小小的燈燭，毓秀循著那一點(diǎn)光亮走到臥房，瞇起眼尋找陶菁的所在。
    一瞬之間，不知從哪里刮了一陣風(fēng)，將唯一的燭火也吹滅了。
    毓秀聞到一陣清淡的桃花香，腳下被什么絆了一下，失去平衡撲到一個(gè)溫暖的懷抱，耳邊是陶菁曖昧的沉音，「毓秀今日是特意
    送上門的嗎？」
    毓秀聽陶菁直呼她的名諱，說話時(shí)也并無中氣不足，自然疑惑她又落入了他的圈套，便動(dòng)手掙扎起來。
    陶菁將毓秀緊緊摟進(jìn)懷里，極力忍耐才沒有咳嗽出聲，「要是你不想要我的命，就別再亂動(dòng)了，乖乖讓我抱一會(huì)。」
    毓秀聞到陶菁身上隱隱的血腥味，身子漸漸放軟，兩只手臂無力地垂在兩邊，任他摟抱。
    陶菁雖不愿毓秀與她作對(duì)，卻也不愿她變成一團(tuán)任人揉捏的柔棉，苦笑著說一句，「我以為我死前再也見不到你了。」
    毓秀心中一刺，伸手回抱陶菁。
    陶菁的下巴卡在毓秀肩膀上，身體一半的重量也壓在她身上，在黑暗中發(fā)出低沉?xí)崦恋男β暋?
    陶菁抱毓秀的手一點(diǎn)一點(diǎn)松懈，毓秀感覺到他的力氣正在從他身體里流失，莫名回想那一日他的血噴到她脖頸上的觸感。
    毓秀不自覺打了一個(gè)冷戰(zhàn)，待眼睛適應(yīng)黑暗，她便扶著陶菁走到床邊。
    陶菁被毓秀扶上床躺好，拉著她的手笑道，「人之將去，其言也善，陛下可愿聽我一言？」
    毓秀反握住陶菁的手，脫靴上床，躺到他身邊，「你不必說，我不會(huì)讓你死。」
    大言不慚。
    她越來越唯我獨(dú)尊，剛愎自用了。
    陶菁嗤笑道，「陛下即便是天子，也無法掌控人間生死，我已經(jīng)茍延殘喘了許久，煎熬不如歸去。」
    毓秀緊握住陶菁的手，「我有沒有本事掌控人間生死，來日你自會(huì)知曉。你只要答應(yīng)我，再見之前，就算只剩半口氣，你也要留著性命。」
    她咬牙切齒說完這一句，一手輕輕滑到小腹，語(yǔ)氣一瞬變的溫柔，「我腹中骨肉是西琳的皇儲(chǔ)，未來的君王。」
    這話說的像是許諾，言外更有示弱求和之意。
    陶菁撐起身，似笑非笑地望著毓秀，「陛下來見我，就是為說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