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龍之章 第五十五章 十方救時出群才(二)(1/3)
莫、柳二人不愧是久居市井之人,加之自己本也算是半個江南人士,對此地世風民情還算有些了解。但一番相談,胡八榮也發現了自己的問題所在。
萬通行以往打著貨貿名義,明面上涉及原棉貿易極少,稍稍搭載一些量少價高的澳洲貨便能掩人耳目地經營下去。等元老院派他收棉之后,他也只是暗中讓些生面孔的外路經濟去做,棉布行更是一直無涉,甚至在最開始時有些布行以為萬通行只是新來的大囤戶,還派了跑外掌柜去找他們打聽行情。
是以一直以來,胡八榮對于本地的布行來說,倒的確如莫后光所言像是瞎子一般。此所謂首長曾教導過的‘沒有調查便沒有發言權’之本意,胡八榮暗想是后至少本府的小織廠與織戶群體他應該要深入了解一番才是,不過眼下這樣的事情他已不好親為,只能拜托莫、柳二人幫忙,他則要趕回上海主持大局。
江南商貿繁盛,雖然布行對棉布多有壟斷,但主要還是通過借貸這樣的手段從棉農著手,不像腹里的一些地方敢于用強,手段也更為高明一些,但由于交易量大自然無法做到完全獨占,這才是萬通行當初能夠從布行手中撕下一塊肉來的根由。
但如今又多了民間的變數,柳逢春的話提醒了他,是要改變一下策略才好再作區處了,不然就是處處受制的局面。從柳逢春那里他還聽到一個傳聞,最近市面上有布行的人在找外路人放替身債,但凡有人招募這類代刑的替身多半便是要做搞事的準備,而且向來都是不死不休,這讓他又加重了幾分擔憂,此時他便會覺得若是上海站能有一位首長坐鎮才好,他也樂得少些壓力,但又覺得如此一來難免會給元老院一個‘不堪大用’的評價,還是不得不強打起精神來。
但經過莫后光這個局外之人提點一番,他如今已經清醒了很多,該如何做也有了些成算。
按照莫后光的分析,棉農、商販與織工本就不是一體,其中真正有些威脅的反倒是那些織工,這也是首長在電報中提醒他注意的。織工有些是本地縣城中的平民,但更多還是城外郊野進城做工的貧戶,其中許多工錢都是日結,在鄉又無田土,是真正意義上的無產之家,而正是這樣的人才越是放得開。萬歷二十九年的織傭之變,打殺稅吏的主力便是那些織工與機工。
而棉農雖然多是佃農,又受布行盤剝,但一則他們人員分散并不抱團,二則又多是些永佃戶,種棉的田雖不是自家產業,但許多卻都也是種了數十年的老戶,若論棉農怕布行,但對地主卻又不一樣,按照此時江南地方說法,這田骨雖在地主,田皮卻是棉農的,有時候借貸還不上,倒也有拖欠佃租的,是以棉農不到逼至絕境卻是不會與織工一起‘造反’的。
如此,接下來要做的便是要盡力收買人心與分化各方。
回上海的馬車上,胡八榮囑咐著胡海:“海哥兒,回去你見一見被劫那船的船東,與他要來上面船夫水手的名錄,死傷的挨戶去各家撫恤,他們的家眷若是沒有依靠的一例接到我萬通行中給個差事養著。”
“死的幾個鏢師不是已經給了奠儀了么。”
“那些算是自己人,倒是他們給疏漏了,這事不算白做。”上次貨船被劫被殺的鏢師都是廣東鏢局派來,倒也算正該撫恤,他不去做元老院也會這樣要求。
“那給多少銀子合適?”胡海問道,死掉的鏢師每人奠儀是兩百兩銀子,家人子女還有其他照顧,但那是對‘自己人’的待遇。
胡八榮道:“死的一百兩,傷的按照輕重逐次給銀,家眷務必查訪明白,等首長的支援來了這些人總有用處。”
“這樣一來銀子恐怕不夠。”胡海自然明白胡八榮的用意,這也是元老院一直以來懷柔土著的方法,很是見效,只是先前因為沖昏了頭一時沒能想到這層,而且這手面以胡八榮平日行事未免大了些,如今的行情像這等因為海匪造成的死傷,船主給個幾兩燒埋銀子便是大大的善心了,何況還是個八竿子打不著且同樣也受了不小損失的貨東。
胡八榮道:“這樣的人應該不多,那些海匪不是都留了手么?連船都沒燒,只是搶了貨物。回去就先將收棉停下,照那柳逢春說的,改為收糧。”胡八榮沉聲道,“另外,這幾天忙完還要去見一下縣中的老爺。”
新任的上海縣呂濬是浙江平湖人,萬通行尚未打點,胡八榮的根基其實是在省府,但杭州距此實在遠了些,這等事情恐怕尋常交情也無人愿意插手。
胡海道,“這個自然,另外縣中的安全屋也已準備下了,若是屆時真有亂民受人蠱惑,城中好歹安生些。”
胡八榮打斷了他,“最好的辦法還是沒有亂民。”
“沒有亂民?”
“對,回去之后我們自己也要做兩件事。”
胡海已經習慣在這種時候拿出一冊本子用炭筆一一記下。
“第一件,自明日起,開始在貨倉外新建一處棧房,你告訴那幾家埠主,往后就直接給我們送來全鴨全鵝,也不要多,每日鴨子一千只鵝兩百只,省下的人工便用來給鴨鵝錢。”
“第二件,便是摸清鬧事織工的來路,織工中也并非是鐵板一塊,有手藝的匠師和下氣力不一樣,單干戶與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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