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牡丹(1/2)
元秀打量著面前的請帖,與她上回接到的那張拜帖上所帶的精只香不同,這張請柬上,分明散發出淡淡的荼蕪香,荼蕪香氣濃烈,浸入地下,連土石都會帶上經久不失的香氣,這張請柬上的味道雖淡,卻很純正。與精只香的凜冽肅殺迥然不同。
采藍見薛氏不在,趁奉茶之際湊近了她低聲道:“阿家真的要去嗎?但五郎很不喜歡杜家呢。”
“你們不去多嘴,他怎會知道?”元秀看她一眼,采藍頓時住了嘴。
她把請柬藏進袖中,警告道:“到時候,本宮會以到清忘觀為母后祈福的名義提前離宮,再裝扮成清忘觀中的道童前去,你們誰也不許說出去!”
采藍與旁邊磨墨的采綠乖乖應了。
元秀剛嚇唬完,外面薛氏便也拿了張帖子快步走了進來:“九娘你看這是什么?”
“魯叔親自下的帖子?”元秀聞言接過了匆忙一掃,驚訝道,“他府上的火煉金丹開了?”
本朝有“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凈少情。惟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帝京”之句,可見牡丹之地位,玄宗皇帝時,召宋單父于驪山植牡丹萬余本,顏色各不相同,可遙想其景之盛大。
每年春來牡丹盛開之際,關中諸城皆有牡丹花會,持續近月,由牡丹初綻,至牡丹花謝方止,花會上花農將精心培育的株苗取出斗妍爭麗,一株珍奇異色,在豪門貴胄的追捧下,往往需明珠計斛才能購下,盡顯關中奢靡之氣。
花會尤以東西二都為盛,就連關中諸宮之中,都種著許多珍奇的品種,使專人看拂,不致病枯。
如今正是四月,花會即將開始之際,魯王李暮府上的這株火煉金丹還是去年專門使人趕到洛陽花會上高價求來,這種牡丹原本出自洛陽老君洞附近的潛溪寺,如火如荼,遠遠望去,猶如燒霞,本名潛溪緋,所謂火煉金丹,卻是有人嫌緋字不足以形容其色之艷烈,惟有老君九轉九煉之仙丹出爐之燦爛光華,方能比喻,因此改做了火煉金丹。
魯王得到之后從洛陽飛馬趕回長安,種在王府后,派專人小心看護,今年居然早早就開了花,喜不自勝,興起之下,便給眾人下了帖子,請人前去共賞。
“今年的花會要到五日后才開始呢,魯叔這會就心急的下起了帖子,也不知道那株火煉金丹究竟開了幾朵?”元秀生長宮廷,對牡丹這般繁華奢靡的卉木亦有著天然的喜愛,算了算日子,津津有味道,“聞說火煉金丹是牡丹之中最赤者,此花出自洛陽,三內往年沒有引入,我還沒有見過,卻不知道比起焦骨紅并首案紅、青龍臥墨池同煙籠紫這些如何?”
“焦骨紅是不及的,首案紅說是紅,其實偏于紫色,九娘說的后兩種啊,倒都是紅近乎黑,卻沒有火煉金丹的明艷,稍嫌黯淡了些。”薛氏少年時候馳騁原上,洛陽花會也是跑去看過的,所見所睹之物卻比元秀多得多,聞言便替她介紹道,“那火煉金丹盛開之時灼灼光華猶如明霞燃燒,即使火光在側都有所不及,九娘還是要自己看到了才能夠明白。”
元秀聽了,拍手道:“若有夜光白置其之畔,紅白相斗,豈非越發不得了?”
夜光白又名昆侖夜光,也叫月光白,亦是珍奇株種之一,盛開之時花色雪白,晶瑩皎潔處,猶如昆侖雪頂,瓣幾生輝,芬芳怡人,而且生就異種,即使在月下也能夠看出其剔透霜色,這一種在大明宮中便有種植,往年牡丹盛開時,常被宮妃折去配俏麗顏色的衣裙。
“魯王不喜素色牡丹,他府里啊除了去年高價從洛陽買來的火煉金丹,往年還買過如葛巾紫、冠世墨玉、御衣黃,最素的一種也是珊瑚臺!”薛氏笑著道,“不然今年倒可以放在一起試試,或者這回去向魯王請求來年分些株苗到大明宮里種一種,若是可活,都移到珠鏡殿來看。”
元秀點頭道:“正是此理,我也不白要魯叔的,免得他為難,記得宮里有豆綠牡丹,是當初宋單父所育,宋單父奉玄宗皇帝之命于驪山植萬種牡丹皆不同色,其中綠色亦算稀少了,后因安史二賊作亂,關中幾遭兵燹,那些牡丹都毀于亂兵之中,如今天下只剩了這么一株,因栽在了僻靜角落,僥幸留存,是別處沒有的,魯叔定然愿意,采藍去蓬萊殿與五嫂說一聲,使人去起些花苗與魯叔換。”
“豆綠牡丹可不能動!”薛氏提醒道,“多少人包括嘉善大長公主都求過此株而未得,九娘以為是什么緣故?往年牡丹花會時各府雖然不會親去市上比較,但此時出行卻皆要簪花互斗,宮中哪怕年年如此,單憑這一株宋單父親植的豆綠牡丹都能勝出,若將它分了出去,今年還好,萬一魯王府里種得活了,就算他不給別人,今后宮里再不能獨樹一幟可怎么辦?”
元秀噫了一聲,驚奇道:“還有此事?我都戴膩了!”
“往年牡丹花會時九娘去各府赴會,我總勸你簪豆綠牡丹,九娘以為是為了什么緣故?”薛氏嗔她道,“九娘聰慧,可對這些事卻從來不上心,如澗仙紅、二喬之類,雖然對尋常花農來說是名貴,可望族之中卻不算太稀罕,惟有這豆綠牡丹是宮里獨一份的,也就是如今五郎后宮人不多,今年大約每個人都能分到戴它的機會,往年啊如懷宗皇帝時,位份差不多都滿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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