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金屋一更(1/3)
如果不是此刻自己是跪坐著的,而是躺著的,趙婉畫一定會以為自己在做夢,陳阿嬌怎么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竟然說……
外面那個難道不是天子嗎,
陳阿嬌知道趙婉畫很難理解,她只是對著她笑笑,然后讓她起來,揮揮手,且去吧。
劉徹也該鬧夠了,她手上還有事情忙,夕市馬上就要開始,他九五之尊待在這里,一是影響惡劣,二是妨礙陳阿嬌做生意。
現在她可不是什么衣食無憂的娘娘,也不是館陶公主的掌上明珠,她就是穿越之前的那個陳阿嬌,大多的成功還是要靠自己打拼的。
她看著趙婉畫出去了。
趙婉畫雙手奉著竹簡,很快地從密室出來了,外面圍著的人那么多,此刻堂中卻是冷冷清清的,閑雜人等自動回避,站在那里的只有張湯和汲黯,便是連齊鑒都退到了門邊上。
張湯搭著眼皮,在聽到陳阿嬌聲音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張完全的死人臉了,這一次,自己才是最大的輸家——不,輸贏還未可知,只是他知道,在某些地方,已經是一敗涂地了。
而那邊的汲黯,卻是一臉的平和,不過這東西不能看表現,汲黯固執起來,只能讓人沉默,這不對盤的兩個人向來是一見面就要相互之間扎幾句,卻不想這個時候,默立在這里,不敢說一句話。
因為,連劉徹,都靜默無聲。
天子尚且無聲,臣子自然不能越過了本分去。
劉徹此刻,竟然有幾分忐忑,他此刻清晰地知道她就在那密室之中,至于她為什么還活著,她是怎么活下來,舊日的阿嬌又去了哪里……一切一切的疑問他還沒有來得及去考慮,張湯在后面,日后一切都會水落石出的。
看到趙婉畫出來,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這個時候的趙婉畫,雖然面目丑陋,然而一雙眼里完全是不卑不亢,她雙手奉著竹簡,向著劉徹行了一禮,然后雙手托著竹簡平舉過頭,奉給劉徹。
劉徹喉嚨有些干澀,似乎有些說不出話來,在別人的眼中,皇帝永遠是冷面冷心的,就算是有笑容也是那種帶著霸氣和寬和的笑,可是此刻的劉徹,卻只有滿心的不安。
忐忑。
這種感覺就是忐忑,不僅是忐忑,還有熬煎。
他的心是被放到了烈火上炙烤,至今不得解脫,而能夠讓他解脫的人,就坐在密室之中。
他嘴唇分開,遲疑了一下,才伸出手,要從趙婉畫手中拿竹簡,“她——可有什么話嗎?”
趙婉畫慢慢地站直了身子,張湯和汲黯乃至齊鑒也都看著,想知道陳阿嬌到底是什么態度。
本來趙婉畫是要大聲地說出來的,因為夫人現在的身份幾乎是呼之欲出,方才劉徹追問自己時候那種焦急的表情,分明是情感強烈而且壓抑到了一定程度才有的,那樣驚心動魄,讓人一見之下便有些為之動容。
然而這一切根本不能阻止趙婉畫的決心,夫人是給自己交代了任務的,盡管劉徹看上去很像是可憐人,可難道夫人就不可憐了嗎?
她不知道更多的事情,可是她緩緩地抬起頭來,用平淡的聲音轉達了陳阿嬌的意思:“夫人的確有留下一句話,不過也只有這一句。”
劉徹手指掐緊了那竹簡的簡片,尖銳的棱角扎入手心,他看向了趙婉畫。
然而趙婉畫說出了最大逆不道,驚天動地的七個字:“夫人說,讓陛下滾。”
他剛剛從趙婉畫手中拿起來的竹簡差點落了地,劉徹覺得自己很冷,又是徹骨的寒風在往他骨頭縫里灌,他定定看向了趙婉畫,可是趙婉畫只是很禮貌地回了一禮,然后退后一步,卻像是要看著劉策等人離去。
汲黯這個時候才想起來呵斥趙婉畫:“大膽民女,胡言亂語,來人——”
張湯冷冷地在旁邊笑了一聲,他睨視著汲黯,“汲黯大人還是省省吧。”
張湯這一張嘴很毒,向來容易得罪人,得罪得最深的人就是這病秧子汲黯,他最厭惡的就是汲黯這樣的人,自己說著正道直行,可是是否真的能夠做到呢?
他張湯雖然卑鄙狠辣,真小人卻是比偽君子好上很多的。
汲黯面子上掛不住,因為劉徹依舊沒有任何反應,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關竅,可是張湯知道,自己不知道,汲黯給張湯氣得喘不過氣來,當下也是一聲冷哼,干脆不管了。
劉徹的手掌再次握緊,之前所有的,所有的忍耐,都在這一刻化為了烏有。
再也不想管,再也不想顧,他甚至就想著,任由自己這滿腔的沖動都沸騰吧,什么江山社稷都拋之于腦后,他只喜歡她!
她說,讓他滾。
從來沒有過如此絕情的時候,他只覺得喉中帶著腥甜的味道,卻大步向前,他要告訴他,他不走!
密室前面掛著竹簾,里面還有一層竹簾,他已經走了過去,身后的趙婉畫卻喊道:“不能過去!”
只是劉徹哪里肯理會她,三步并作兩步來到這竹簾前面,剛剛伸手過去就要將這竹簾撩開,然而在手指碰到那冰冷的竹簾的時候,他聽到了他的聲音。
陳阿嬌在里面能夠勉強看到他的動作:“你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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