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橫戈從百戰(二)(1/2)
匈奴軍也策馬揚鞭,開始加速。
他們的陣型相比定山軍來說要松散得多,只是大致上有個樣子。但當五萬多匹戰馬一齊奔騰起來時,他們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個略帶斜度的鋒線。
馬蹄落地的聲音與定山軍的煊赫戰鼓聲不相上下,不等戰馬的速度提到最高,馬背上的騎士就張弓搭箭。
在興奮的呼哨聲中,箭落如雨。
匈奴人所用的騎弓力道比長弓要小得多,很多箭矢與其說是射過來的,不如說是順著風飄過來的。
而且他們射出的箭矢雖然很多,但是射箭的時機卻前后不一,無形之中分出了批次,真正落到每個人身上的卻并沒有幾支。再加上匈奴缺鐵,箭頭都是用動物的骨頭磨制而成,穿透力很有限。
定山軍的戰鼓聲并沒有停止,槍兵就頂著這一波箭雨向前,這些士卒的軍服里面都穿著一件絲綢所制的衣服,為的就是防止箭矢嵌進肉里。
而兩翼的刀盾手更是簡單地將手上的包鐵木盾擎在頭上,徹底無視了箭矢的威脅。
這一波箭雨過后,只有數量不到一百的槍兵受傷,所受的還大多是輕傷,不影響接下來的戰斗。
不過匈奴人也對這樣的結果并不在意,這樣的攻勢對付其他的軍隊或許能夠起到效果,但對付定山軍這樣的強悍邊軍就差了點意思。
他們只是不斷的加速,最前面的騎士已經能夠感受到狂風灌向自己的口鼻。他們全部將身體貼近馬背,用這樣的姿勢減小風阻。匈奴人雖然不懂什么事流體力學,但生活里積攢的豐富經驗已經教會了他們該怎樣做。
在現代火器出現之前,騎兵一直是冷兵器時代的無冕之王。
憑借著超強的機動力和沖擊力,騎兵在戰場上一次次沖破對手的防御,所向披靡。在接近40公里/小時的速度下,馬背上的騎士只要輕輕揮舞馬刀,就可以將面前的敵人盡數撕裂,將死亡的問候帶給每一個敵人。
而正向定山軍軍陣沖鋒的匈奴騎兵相信這一次也是一樣。
在這樣的高速下,他們的視野變得很窄,天地間的景色變作一抹流光從眼底閃過。所有人在心底默念著“大黑天”的名字,祈禱這位以災厄和死亡為名的神祗睜開祂深淵一樣的眼眸,詛咒他們的對手。
定山軍雷鳴一般的戰鼓終于停下,軍陣之后的廣武將軍胡彬右手高舉,五指握拳,口中吐出一個短促有力地音節:“候!”
聲音在他雄渾的真力的支撐下傳遍全軍。
聽到軍令的定山軍士卒停下腳步。槍兵陣中站在最前面的一排人當即蹲下,長槍抵在地上,槍頭斜指蒼天。身后的槍兵將手里的長槍放在前面人的肩膀之上,再后面的人依次效仿。
就這樣,兩萬余名槍兵用血肉之軀為定山軍架起一道鐵血防線。精鐵打制的槍頭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告誡著飛速接近的敵人--此路不通!
兩軍之間的距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減小,匈奴人并沒有轉向的意思,戰馬的速度早已提到最高,他們就算現在想要避開定山軍的長槍方陣也不可能了。
在慣性的作用下,所有人都已經身不由己,眼見的一場慘烈的碰撞就要到來。
站在前排的槍兵全都臉色蒼白,眼睛死死地盯著前面的匈奴人,他們知道:自己死定了。
沒人能夠在這樣的血肉碰撞下存活。但沒有一個人試圖后退,他們只是咬緊牙齒,兩手像是鐵鑄一樣將槍把攥地死死的,靜靜地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他們都是尸山血海中走出的老兵,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與匈奴人之間更是是仇深似海。
楚人的性格“尚恩重仇”,強秦滅六國之后,只有楚人喊出了血誓“楚雖三戶,亡秦必楚”。之后果然是楚人陳勝、吳廣最先舉起反旗,將秦國隱藏在強大之下的虛弱本質暴露了出來,促使其滅亡。而在秦之后繼承了大一統王朝的也是蓋世霸王項羽建立的楚國。
正是這樣的性格支撐著這個民族一步步走到今天的盛世。
匈奴騎兵也毫不退縮,黑天教的歷任大祭司都告訴過他們,大黑天最欣賞勇猛無畏的戰士。只有這些人才有資格在死后回到天國,享受無邊的喜樂。而在戰場上逃跑的人不但要接受王庭的刑罰,死去后也會被大黑天投入地獄,靈魂永遠經受烈焰的炙烤。
從小就接受這樣的教育,每個匈奴人都以戰死為榮。他們渴望著馭馬沖鋒帶去死亡,無論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
終于,匈奴人的騎兵就像是大海的浪潮一樣拍在定山軍這塊堅硬無比的礁石上,血色的浪花泛起。
一丈有余的長槍深深刺入匈奴戰馬的身體之中,每匹戰馬身上都插著幾根這樣的長槍。這些無辜的生靈在主人的驅使下一頭撞上了“嘆息之壁”。生命的最后時光里,它們美麗的大眼睛里流出了淚水,不知道是因為對生命的留戀還是因為再也不能陪伴在主人身邊了。
而前排的絕大多數定山軍士卒在碰撞的第一時間就已經死去,他們不是被匈奴人的馬刀殺死的,而是活生生被戰馬撞死的。
動能轉化的勢能毫無保留地作用在他們的身上,人類的身體在這股力量面前脆弱的不堪一擊。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