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見落花長嘆息(3/4)
時分,沈磊從一夜繾綣睡夢中醒來,起床時才發現身下的床單已經濕黏一片。
他起身走到電腦旁,給殷佳佳寫了封郵件。
沈磊還記得殷佳佳過去最愛念《樂府詩集》,可那本詩集里面有些什么?寫了什么?殷佳佳為什么喜歡?他一概不知。
他只是用簡單的復制黏貼,發了一首詩給殷佳佳。
程曦至今還記得,那一整天,殷佳佳卻因為他的這封信足足開心了整日。她在深夜時分把自己從喬默笙的懷里吵醒。
“小曦,快來。”彼時,他們都只是紐約的過客。為了安全,喬默笙帶著她住在帝國酒店里,殷佳佳則住在他們兩人隔壁。
怕吵醒已經睡著的喬默笙,程曦躡手躡腳從床上起身,去了殷佳佳的房間。
好友把電腦放到程曦面前,“你好,伊楠給我發的。原來他還記得我喜歡這首《代悲白頭吟》。他還說他想我……”
殷佳佳說著,忽然捂著臉,倒在程曦懷里失聲痛哭。
于是程曦已經明白,好友這段日子以來,掩蓋傷口,假裝若無其事地努力生活,不是為了要徹底忘記那個深深傷害過她的男人,而是在癡心妄想地等待著他重新回頭。
程曦身上單薄的絲質睡衣,就這樣一點點被她的眼淚打濕。
旁觀者清。她知道,對于殷佳佳而言,沈磊是毒,是地獄,是此生永無救贖。
程曦一遍遍地勸殷佳佳,“那位溫柔體貼的醫生才是你的良人。佳佳,想想過去一年你因為這個男人而受的苦。”
可是,究竟是誰說的呢?在情感世界里,每個人都是無法自我救贖的賭徒。
而這一次,殷佳佳賭上的是自己和親生骨肉的性命。
2008年12月,殷佳佳隨喬默笙和程曦一起歸國。她在酒店里一住半個月,每天都在等著沈磊來找她。
他們在房間里不要命地纏綿,殷佳佳聽著沈磊在情緒高漲時,一遍遍地在她耳邊承諾,“佳佳,這一次我一定會娶你。”
殷佳佳聽在耳里,應該是要歡喜的。可不知為何,眼淚卻順著潮紅的臉頰不停地滴落。她心中依舊深愛著沈磊,卻已經不再信他。
抵死纏綿間,她忽然想起那個被他們兩個自私的大人丟棄的孩子。這件事,唯一之情的人,只有程曦。
她對程曦說,“能不能請喬默笙幫幫忙,替我把那個孩子找回來。”
程曦拗不過她,因為心中深愛著這位摯友,她只有妥協。
2008年末,因為程曦開了口,喬默笙幾經輾轉,終于替殷佳佳找到了那個孩子。那是一個已經快兩歲的男孩。
彼時,殷佳佳正在等待2月份與羅馬舞團解除合約后歸國。聽說程曦替她找到了親生骨肉,殷佳佳興奮難掩,“程曦,替我照顧他,我很快回來接他。”
因為喬慕白的關系,喬默笙和程曦當時的工作和出行都非常小心,那個孩子一直被他們妥善照顧著。一直到2008年底,殷佳佳親自來接孩子去羅馬。
2009年1月底,沈磊飛羅馬找殷佳佳。與他一起隨行的,還有何遠。
他的花心病又犯了。這個男人彼時再一次對殷佳佳產生了厭倦,因為他又遇到了重新回到S市,妖冶迷人更甚殷佳佳的何遠……
時隔六年,如果有人問程曦,這么多年你心中最痛恨不齒的那個人是誰?程曦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回答:沈磊。
如果喬盈盈的下場是一無所有,那么沈磊的下場又會是什么呢?
就在喬盈盈說服喬慕然夫婦將手中的喬氏股份無條件轉送給程曦的第二天,沈磊又遇到了大麻煩。
媒體上原本屬于喬盈盈的罪責全部轉嫁至沈磊的頭上。
他如何利用職務之便替客戶洗黑錢,又是如何替名下的客戶做假賬轉移資產,所有的數據都一清二楚。
他連含冤的機會都沒有。
網上的數據是否真實還有待相關部門的檢查,但此事一出,沈磊的工作不保是必然的。他是兩家人的主要經濟來源,沈磊突然失業,不僅妻子和快出生的孩子受到影響,還有他那個吸毒上癮的岳父一家人的生計也無法保證。
他的名譽被毀,根本再沒有任何公司敢雇傭他,妻子臨盆在即,她的父親卻因為吸食過量毒品被強制送往戒毒所,伊楠一看各項費用,足足幾萬元。
兩家人兩套房子數十萬的房貸,丈人多年吸毒在外的借債,妻子即將臨盆的費用,壓得他喘不過氣。
那一天,他去公司正式辦理離職手續。期間有曾經的一位上司悄悄走過來,塞了一張支票放在伊楠的口袋里,“你的事我都聽說了,咱們同事一場,這點錢就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吧。”
沈磊一看數字,足足五萬。連忙推脫,“這怎么可以?”
兩人客氣一番,沈磊人窮氣短,沒多久就收了下來。心想,五萬塊,讓妻子生個孩子的費用總歸夠了。
誰知人剛走到公司門口就被扣了下來。原來那張支票是公款,他的罪名徹底落了實,被判入獄三年。
2014年3月份,剛剛入獄不足數日的沈磊被曝出在監獄中與人斗毆,被人用一支水筆插進了心臟,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斷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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