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1/2)
沒了風吹日曬,沒了田間勞作及家務活計的艱辛,桃桃的皮膚似乎更白皙了,身子也胖了些。不過,和原先紅撲撲的臉蛋比,多了些蒼白和虛浮。沒有嫁到土司府上時,桃桃有事沒事和奶奶嘮叨個沒完,和娘親熱也好,斗嘴也好,話張口就來,和四個一個比一個猴精、淘氣的弟弟更不用,分的花生或黑豆少了一顆,或者該誰去倒泔水,凡事皆可以大呼叫吵翻天。那時候,她活得多么實在別了,無憂的童年;別了,無憂而愛夢幻的少女時代;而現在,有誰和她話有誰和她斗嘴這個又聾又啞的花癡啞巴大哥,除了會對她“哦歐哦歐”,什么都不會。
桃桃常想,以前啞巴大哥見不得她,一見就手舞足蹈,口角流涎,就像發情的公牛。在田野里,若是哪天身邊又沒人,被他堵住,豈不被他撕碎咬破那一次,在墻角,剝她褲子的動作實在粗野下流。可現在,天天和他睡在一起,他卻什么都不會了
成親那天晚上,桃花丫頭見啞巴大哥睡得那么香,開心極了。她想,要是他每晚都睡得那么香,忘了她的存在,那該多好。結果如她所愿。第二天晚上,他還是睡那么香。桃花丫頭又開心了一天。第三天,她起了疑心。第四天,啞巴大哥仍然老老實實睡在她身邊,碰都不碰她一下。她半夜醒來,側過身仔細端詳,他鼻息平穩均勻,一點鼾聲都沒有。哪像他老爹,鼾聲穿過幾道門,震得耳膜都痛。看著看著,心性善良的桃桃突然發現,啞巴大哥長得很好看,嘴巴、鼻梁、額角,雕琢得有棱有角。他若不是又聾又啞和花癡哦,花癡似乎沒了那該多好。
第六天晚上,啞巴大哥牧養的一頭母牛要下崽。啞巴大哥樂得像過年。他和一幫比他有經驗的放牛娃如石頭娃在牛欄里上竄下跳,直到一頭血淋淋的牛犢拱了出來,他才心滿意足地回家。回了家,他從門背后取下大褲衩,“哦歐”兩聲,早就恭候了數個時辰,困得哈欠連天的兩個家仆趕緊跑到井邊,把那打水的轆轤搖動得咿呀咿呀山響。
啞巴大哥沖完涼,回到屋里,那個被天狗啃了幾口的月亮便又貼到了窗前。新婚之夜,老媽子扯上了窗簾。今晚,老媽子不管閑事了,或者是桃桃拉開的大半個月亮就僅僅照了這間房似的,一古腦把那銀光如水般鋪了滿滿一床。啞巴大哥自然又像往常一樣,躡手躡腳走到床前,捏住蚊帳一角,輕輕地撩了起來。
蚊帳撩起一角,啞巴大哥還沒鉆進去,卻“哦歐”一聲。他鬧不明白,桃桃睡覺時不是天天就一個紅肚兜嗎今晚為何穿了衣褲啞巴大哥想了又想,花癡的毛病終于被他從某個角落慢慢揪了出來。他快手快腳,一一剝去了桃桃的衣褲。啞巴大哥沒有手舞足蹈,口角流涎。他剝完桃桃衣褲,對桃桃沒有任何行動,反而蜷縮在床角,瑟瑟發抖。那副可憐相,叫急切等待的桃桃絕望生悲,在心里長長地嘆氣。
一年又一年,桃桃的肚子卻毫無動靜。桃桃自然受不了大太太、二太太剜人的目光。三太太的目光溫和,每次瞟她的肚子欲言又止的模樣,也一樣讓她渾身不自在。土司府上的老媽子、帳房先生,有些在土司府上做了十年、二十年,都不好惹,尤其是幾個見風使舵的仆人、丫環和家丁,一個個怪里怪氣的,就像她是掃帚星。
只有土司大老爺李德福的目光是慈祥的、豁達的。他隨時隨地的頷首一笑,都讓桃桃心里暖洋洋的。
一天,桃桃去娘家回來,在橋頭碰到正往縣城去的土司大老爺。土司大老爺見了她,跳下馬來,喊了一聲“桃桃。”
桃桃低眉順眼“哎”一聲,“爹,出門呢。”畢,側身碎步就要從土司大老爺身邊過去。土司大老爺又叫了一聲“桃桃。”
這一聲,桃桃聽來是那么的輕柔。她又想到了他那雙溫厚的手和那個春夢。
桃桃望了一眼土司大老爺,正與土司大老爺的目光相遇。桃桃的臉一紅,心怦怦地亂跳起來。停了一會,土司大老爺“桃桃,你和狗兒大兒子屬狗,因而名叫狗兒。該要個孩子了。”桃桃低著頭,看鞋尖老半天,眼淚吧嗒吧嗒,便不由自主地掉下來。
土司大老爺“咦”了一聲,“狗兒欺負你”
“沒有。”桃桃道。
土司大老爺“哦”了一聲,“那就快回去吧。”桃桃走了幾步,土司大老爺又“擦去淚,讓人看見不好。”
桃桃扯出手絹擦了擦眼,剛走幾步,便又停下來,突兀地了一句“啞巴哥不行”就低頭快步走了。土司大老爺望著桃桃的背影,半天回不過神來。
第二天上午,陽光溫暖。人們該忙什么就忙什么去了,只有桃桃閑著。陽光下,桃桃慵懶地納著鞋底,除了拉線時的沙沙聲,桃桃靜靜地坐在紫色竹紫竹湘西特有品種椅上,就如同靜靜的土司府大院。土司大老爺提著一個籠子,走到桃桃面前,停了下來。桃桃一眼認出那雙圓口棉鞋正是她做的,頭也不敢抬,畢恭畢敬地起來,低眉順眼地“爹,遛鳥去”
“坐下,坐下。”土司大老爺讓桃桃坐下,把籠子放在桃桃身邊,笑道“你看看,是鳥么”桃桃斜眼細看,驚喜道“呀,是一只山雞呢”
“把它養了,解解悶。”土司大老爺畢,便徑直走了。
桃桃抽開籠子門,一只毛茸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