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2)
老歪脖的婆娘前年清明病死了,一個孩子在鎮(zhèn)上讀書,家里有一個瞎眼的老娘。老娘眼睛雖瞎,聽力卻不得了。幾十年只聽過馬子的腳步聲,就記住了。馬子剛巧走到了老歪脖家的天井,瞎眼老娘就吱聲了“是仁厚么好幾年沒有進你二嬸家了哩,有事么”
馬子心里一驚,心想這瞎眼婆子耳朵比眼睛還厲害,哄不得于是“二嬸,昨晚下雨,村頭橋邊的路基給沖垮了,借把鏟子去修一修。”
“哎呀呀,做好事哩”瞎眼老娘忙不迭地道“拿去拿去,就在柴屋角落里。”
馬子到柴門屋角一看,自己拿去盜墓的鋤頭鐵鏟一件不少放在那里。他拿起來,“二嬸,走了。”
瞎眼老娘“你梅姐家新房落成了,等下來接我去住幾天。你用完了,自己放回柴屋角落里。”
馬子一邊應(yīng)了,一邊疾步走到柴院門前。他四下看看沒人,趕緊轉(zhuǎn)進巷,急急忙忙跑回了家。
見馬子這么快扛回了自家的鋤頭鐵鏟,偷油婆非常驚奇,“哎喲喲,你真抵得上半個侯警官了是誰偷的”馬子不答,他囑咐偷油婆“不管什么人來問,伊都這兩把鋤頭鐵鏟昨晚就在這里好好的,沒有誰動過,更不要被人偷過。聽到?jīng)]有”
偷油婆滿臉疑惑“明明被盜墓人偷了,你隱瞞干什么”
“伊這個蠢豬,”馬子“這么多人家,盜取的不偷別人家的,偏偏偷你家的萬一查不出來,這鋤頭鐵鏟又是你家的,你脫得了干系怕是有十張嘴都不清。”
“哎喲,是哩是哩。”
見老婆被得心服口服,馬子才像打了勝仗的將軍,昂首挺胸出了門。他想,驚是驚了一場,但被他修補得天衣無縫。高明馬子在心里十分得意地夸獎自己。馬子在李老四家修窗欞,修了半天,左眼皮跳,一跳就是大半天。左跳災(zāi),右跳財,馬子屢試不爽,深信不疑。
一直跳到了晌午,馬子終于挨不住了。他看身邊無人,飛快地溜到老四媳婦的梳妝臺前,一張癩蛤蟆皮樣的臉貼到了鏡子上。不看還好,一看嚇一大跳,他看到自己左眼皮在突突地跳。馬子心煩意亂,錘頭錘錯了地方,把自己的手指甲錘得頓時紫黑了一塊。馬子痛得齜牙咧嘴,一把丟下錘頭。他想,老歪脖膽如鼠,人家騎在他頭上拉屎都不吭聲,他半夜三更盜墓,鬼都不信。現(xiàn)在,他撿回來的鋤頭鐵鏟忽然不見了,侯警官那狗日的還不翻遍全村找那瞎子二嬸,被她女兒接走了還好,要是沒接走,不用審就全供了。
這么一想,他的尿又差點飆了出來。他必須趕快回家。這樣想了,他就喊李老四,伸出受傷的手指頭,讓李老四看,“今天干不了,明天再來。”畢,便心急火燎地往家里奔。馬子醉酒似的跌跌撞撞一頭闖入家里,偷油婆見他一臉驚慌,白了他一眼,“大白天撞鬼了呀”見偷油婆一臉的平靜,馬子便曉得侯警官還沒有查到自己家。他松了口氣,罵道“日伊媽傻,大白天伊才見鬼。”
挨了罵,偷油婆倒也不惱,“侯警官前腳走,你后腳就趕進來了。”馬子剛剛放下的心,突地又提了起來。他的嘴唇和腿一齊哆嗦,半天才緩過一口氣,“侯警官來,伊狗日的,剛才怎么不跟我”
偷油婆搔著癢“看你嚇成這熊樣。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侯警官來就來,你怕啥子么”馬子心想,盜墓這砍腦殼的事都做了,還不怕鬼敲門要是老婆曉得自己昨晚犯了砍頭罪,不要侯警官來了,就是聽聽屎都飆哩。看這騷n娘們,不驚不慌,口氣輕松,就像侯警官不過是來借火點煙。這樣一想,馬子挺挺瘦猴似的胸,“等我熊樣了,伊就該死了。快講講,侯警官來做什么”偷油婆又白了馬子一眼,“拿鋤頭把摸了摸。”
“拿鋤頭把摸了摸”馬子疑惑不解,一邊著,一邊走過去拿鋤頭把摸了摸。一摸就摸得頭皮炸開我的媽哩,鋤頭把上有耗子夾的齒印
偷油婆沒看到馬子的臉色已經(jīng)白得像張紙,仍自顧自地“侯警官還在你鞋底上摳了一坨泥巴帶走了。我怪了,昨晚你在我身邊睡了一宿,這鞋怎么打濕了,還沾了這么多黃泥巴。”
“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馬子一屁股坐到地上,一直憋著的尿茲茲地飆了出來。
“什么完了”偷油婆回頭一看,見馬子嚇得癱倒在地,大驚失色;她著急地追問馬子,道“侯警官不過摸了摸鋤頭把,帶走了一坨黃泥巴。這與盜墓扯得上嗎”
“扯不上也得扯上了。”馬子一臉悲戚地“我死了不要緊,你們怎么辦老老七口人呢”
“你,你昨晚真的去挖孟大蟲的墳了”偷油婆嚇得倒退兩步,接著又上前兩步,一把狠狠地擰住馬子的耳朵,厲聲問“你,是不是真的”
“哎喲喲,你放手,放手”馬子掙脫偷油婆的手“你我夫妻十多年,相信我會干出這種膽大妄為、傷天害理的事嗎”
偷油婆愣半天,“想想也是,你膽子再大,也大不到去當(dāng)盜墓賊哩。不過,不是你干的,你嚇成這樣子干啥子么”
“伊知不知道楊乃武與白菜葛畢氏的故事這世上比竇娥還冤的事多了。我怕侯警官不分青紅皂白,破不了案,就拿我去背黑鍋哩。”“他敢”偷油婆跳將起來,好像侯警官就在眼前。她一手叉腰,一手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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