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溫柔虔誠并長久地愛你,只愛你(4)(1/3)
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伸手去摸他的臉,他一時不防,讓她的手覆蓋在他的臉上,潮濕的、溫熱的觸感,令他像被電擊似的,一陣戰(zhàn)栗,他反應過來忙要避開,然而腳的跨度太大,整個人都朝身后的臺燈撞了去。
紀念不肯退讓,硬著將他逼到墻壁前,她握著拳,像只絕望的小獸,有幾分齜牙咧嘴的恨意。
“你以為換個名字就能把Able否認掉嗎?沒出息,膽小鬼,你越是裝作不認識我,就越代表心虛,連被我碰一下都能嚇成這個樣子。你真想要和我斷絕關(guān)系,就大大方方說你要分手,說你不愛我了,讓我滾,這樣算什么?還是說你怕我纏著你,不肯和你分手?是,我愛你,很愛很愛,可是,我也說過,只要有一天,你不再愛我,你隨時可以離開,我絕對不會纏著你不放。可你不能騙我,尤其是以這樣的方式,說分手,現(xiàn)在就說,只要你說了,我就走!”
那股凌厲的氣,說到最后都泄了,變成悲憤、難過,她扯著嗓子喊出這一段話,卻又不知道自己究竟說了什么,她沒有哭,以前哭得太多了,此刻反而哭不出來了,只覺得難受,像一團火在胸口燒著,連她都快要被燒沒了。
紀念就是這樣,看似瘦弱、文靜,其實骨子里卻拗得很,真正狠起來,說出的話就像一把把匕首,毫不留情地刺向你。談宗熠此時成了被她刺的人,這樣也好,刺向他,總比刺著她自己要好。
他用力抽出自己的手,看都沒有再看她一眼,轉(zhuǎn)身就要走,紀念看著他的背影,她再次伸手拉住他。
“脫衣服。”她紅著眼睛,惡狠狠地瞪著他,一字一句道,“把衣服脫下。”
林喜兒疑惑地看著她。
談宗熠的身體不由自主僵了僵,片刻后,回頭看她:“你瘋了?”
“你敢不敢把衣服脫了?”她盯著他,拽著他衣服的手,骨節(jié)泛出青白的顏色。
“Able左胸有一道疤,是曾經(jīng)為救我受的傷,你說你不是他,你把衣服脫了給我看。”她堅持,這一次,她一定要一切水落石出。
林喜兒也抬眼看向他,她聽紀念提過,他們曾在倫敦的一間餐廳遇過暴亂,歹徒見人就砍,Able為救她受傷。
談宗熠低著頭,一束光從斜上方落下來,他的臉被照得仿若透明,誰也看不清此時他究竟有著什么樣的表情。
林喜兒跟著緊張起來,突然間,一切都像電影里的慢鏡頭,他緩緩抬起手臂,一粒粒解開襯衫的扣子。
房間里,靜得只剩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談宗熠解開衣扣,露出他赤裸的胸膛,古銅色的肌膚,皮膚表面光滑平整。
紀念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她喉嚨里發(fā)出的嗚咽聲,在寂靜的房間里,仿佛刺在每個人的神經(jīng)上,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她靜靜地看著他胸前裸露的、光潔的肌膚。
許久后,她原本拽著談宗熠衣服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再接著,她整個人都靠墻蹲了下來,蜷縮成一團,像失去了所有力氣。
林喜兒走到她身邊,陪著她蹲下來。
艾米莉·狄金森曾說,希望是長有羽毛的生靈,它笨拙,脆弱,叫人難堪,但它的確存在。
而現(xiàn)在,紀念的希望沒有了。對于她來說,一切都結(jié)束了。這個人不是Able,不是紀念死灰復燃的希望。
談宗熠轉(zhuǎn)身,一步步朝二樓走去,他步伐沉重,像身上背了一座山。
他走上最后一個階梯,一抬眼,就看見站在樓梯內(nèi)側(cè)的沈靜微,她望著他,溫柔痛惜的目光中夾雜著別的什么情緒,他看了一眼,什么話也沒說,徑直進了房間。
他在沙發(fā)上坐下,頭微微后仰,像是累到了極點。
沈靜微看著他,好幾次欲言又止,最后,還是忍不住開口:“阿熠,正常人不會這么冷漠地對待一個失去愛人的小姑娘。”
談宗熠抬頭,轉(zhuǎn)頭看她,疑惑而茫然。
“正常人面對這樣的事,可能會煩躁,但也會好奇,會有同情心,會安慰,可你是為冷漠而冷漠,阿熠,紀念或許會為此懷疑。”沈靜微有些擔憂。
談宗熠的神經(jīng)繃到了極點,一直壓抑的情緒差點就要迸發(fā)。他極力地克制著自己才忍住,他閉上眼睛,低聲道:“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沈靜微看著他,輕聲嘆息,這一聲嘆息里有她的痛心,她的心酸,還有她的寬容。
她轉(zhuǎn)身出去前,又回頭看了他一眼,他一個人,坐在老舊而寬大的沙發(fā)里,逆著光,光芒從窗簾的縫隙間灑進來,他的臉,在這一點點浮動的光影里,忽明忽暗。
她輕輕地關(guān)上門,盡量不讓一丁點聲音打擾到他。
這棟房子,是他外公以前的舊居,他童年時就住這里,這里有他外公外婆和母親的痕跡,房子老舊,水管也多處漏水,他給它翻新過,房子里的家具和舊物卻一件也沒有扔,盡量地維持著它原來的樣子。
他是念舊且長情的人,這是多么難能可貴的品質(zhì),她愛他這一點,可是,也恨這一點。
她靠門站著,樓下,寂靜無聲,她伸了個頭出去看,紀念蹲在書房門口,像鴕鳥似的,整個人縮成一團,然而,她沒有哭,一點聲音都沒有發(f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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