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兄長的信(2/2)
為蒙摯叔也說了,要不是蒙陌被滕國的士卒圍住了,蒙秋叔他們要去救他,也不會被滕人殺死。」
第十篇信:
「七月十九日,上回我們打贏后,軍司馬(景敾)又派人勸告滕國,勸滕國投降臣服,滕國的君主不肯聽從。滕國的君主叫做“滕弘”,彭城那邊說他是一個很殘暴的君主。……接上回,今天是七月二十三日,滕國的君主“滕弘”親自帶著大軍來抗拒我們,但是被我們打敗了,這個據說很殘暴的君主,也死在了戰場上。很奇怪,這個君主不是殘暴的么,為什么他被王師的弓箭射死后,所有滕人都在哭泣?那些本來被我們包圍的滕國士卒,亦一個個悍不畏死地沖向我們,被我們全部殺死了。真的很奇怪,這場仗沒有一名滕人投降,全部都戰死了,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做?難道他們都擁護那個殘暴的滕弘?我問了蒙摯叔,蒙摯叔沒有回答我,只是拍拍我的肩膀,讓我回去好好歇息。晚上我沒睡好,因為我殺了一名滕國的士卒,當時他跟其同伴一臉猙獰地沖過來,沖散了步卒,我嚇壞了,不知怎么就刺出了兵器,剛好刺死了他。家司馬獎勵了我,斥責了我們隊的步卒,因為他們本該保護戰車,卻被敵軍沖散了。」
第十一篇信:
「八月初二,滕國的君主滕弘死了,軍司馬(景敾)又派人勸告滕國臣服投降,滕國依舊不肯,滕弘的兒子滕虎殺掉了軍司馬派去的使者。軍司馬大怒,將蒙擎叔與其他家族的家司馬一同叫了過去,說了什么我不知道,但蒙擎叔回來之后,臉色很不好看。蒙摯叔私底下嘆息,說想要征服這個國家,怕是很難。我不明白。」
第十二篇信:
「八月初六,前幾日,軍司馬派來一名叫做“史啖”的人,我不知道這人來干嘛的,但家司馬對他很恭敬。今日,我們進攻了滕國的一個鄉邑,那個史啖下令,殺死鄉邑內所有的男人,只留下女人。……為什么?我們不是來征討殘暴的滕國君主滕弘的么?為什么要做這種事?這個鄉邑的人,他們根本不是滕國的士卒啊,為什么?最后,鄉邑里所有的男人都被殺死了,女人有一部分逃了,有一部分自殺了,還有一部分被我們抓了。這些被抓的女人,她們看我們的眼神很可怕,就好像恨不得要把我們都吃了。族兄蒙直質疑了家司馬,他開始懷疑這場戰爭,但是受到了家司馬的訓斥,說“那不是你應該去關心的事”,我也開始有點懷疑。晚上,我偷偷詢問了被抓起來的女人,她們罵我,我不生氣,但她們告訴我,滕國的君主滕弘,是一位很仁厚的明君,受到所有滕人的敬仰。原來那是一位明君么?可為什么我聽說的卻不是這樣?我詢問了蒙摯叔,蒙摯叔沒有回答,他只是告訴我不要多想,這是君主的命令。可惜第二天,蒙擎叔就叫人將這些女人送走了,我沒能問出更多的事。」
第十三篇:
「八月十五日,這場戰爭不對,我們被欺騙了,滕國的君主滕弘是一位仁厚的君主,且根本沒有冒犯過我宋國,不知什么原因,卻被我宋國攻打。昨日,族兄蒙直被家司馬關押了,因為蒙直再次質疑了這場戰爭,揭破了彭城的謊言,家司馬揍了蒙直一拳讓他閉嘴,然后告誡我們,說我們是宋人,應當效忠我宋國的君主,無需理會其他。原來蒙擎叔是這樣的人么?有幾名族兄很生氣,想要脫離軍隊回鄉邑,卻被蒙擎叔喝止。……后來聽蒙摯說我才知道,在戰場上試圖逃離的人,他的家眷亦會被宋王問罪,蒙摯叔還告訴我,蒙擎叔也不想這樣,他也沒辦法,屠戳滕人,這是宋王的命令,如果滕國始終不肯投降,我們就必須殺掉滕國所有的男人。原來不義的不是滕國,而是我宋國啊。……家族的人,眼下士氣都很低落。什么時候才能結束這場不義的戰爭呢?」
『……』
看到這里,蒙仲的心情已經十分沉重。
他不像兄長蒙伯那般樂觀,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宋國起兵伐滕是不義之戰,但即便如此,兄長蒙伯在信中的記載,仍讓他感到震驚。
“這場仗后,怕是宋國要惡名昭著。”
蒙仲暗自搖頭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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