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風露宵立(1/2)
夜里下了場雨,桃枝枝睡得不太好。
她本來極少做夢,自領了這七世怨侶的任務,做了這么一個生死不由自己的凡人,她的夢簡直就沒斷過!
一開始出現的還是通鋪上的孩子模樣,漸漸的,她便記不得夢里是何內容,只是早上醒來,偶爾會有淚痕在臉上。
這次卻是被疼醒的,桃枝枝將身上的符紙摸了出來,符紙還是原來那樣,卻好像失去了作用。
她驀然想起,琴難說自己行走人間裝的是個算命師,這還是從桃酥那里借鑒來的,如此看來,他學桃酥倒學得像——一樣的不太靈光,怪不得隨手變出來的會是符紙。
桃枝枝將那符紙揉作一團扔在地上,雖一身疼痛難忍,到底也是習慣了,她掙扎著爬了起來,傷口便也醒了過來,迸裂般疼得她指尖輕顫,一打開門,風便灌了進來,她卻沒有吹到多少。
門口那人聽見動靜,轉過身來,卻是步霄。
“你……有事尋我?”
天邊不過微亮,許多景物還在暗影里起起伏伏。
步霄的神情她卻看得分明。
“你怎么醒了?”
桃枝枝看著他的眉眼,卻沒有回答這句,她看見他身上的晨露,輕輕的問道:“你在我門前,站了一夜嗎?”
“……”
步霄正要回答,卻看見她衣服上透出來的一點紅,眉頭一皺,將人攔腰抱起,安置好后又去將門關上。
一回身,卻見桃枝枝并沒有聽話的躺好,而是側身斜靠著,兩個眼睛亮晶晶的盯著他。
誠然,以前每個她受傷的夜晚,他都會守在門外,那時她多半會痛得昏睡過去,又或者夜里夢魘加身,強忍難眠,他總是聽見動靜便輕輕推開門,守在她的床邊,擦汗送水,竭力安撫……
然后在她醒來之前離開,這一切,她從來都不知道。
這一次,因著琴難符紙的原因,明知道她不會再夜半驚醒,卻仍習慣性的留了下來,卻沒想到她會推門而出。
“回去后,你還會對我這么好嗎?”
“……”步霄看著捉住自己衣袖的那只手,指節微白,似有顫抖。
“我這樣做,是為了讓江秀民無機可趁。”
眼里似有光彩熄滅,步霄看著桃枝枝收回了手,兩只手疊在一起,捏來捏去:“噢。”
未等他再說什么,她已經很快釋然,還順著他的話說道:“這樣也好,免得他又像從前一般,倒叫你我為難。”
從前江秀民幫她殺人,她還不知,只當自己運氣好,下不去手的目標不是失足落水,便是被卷紛爭,諸多原因,都是橫死,她去看了案發現場,聽仵作說起死亡原因,都屬意外,這才放下心來。
直到有一天,步霄告訴了她真相。
這些年來,江秀民早已成為一個優秀的殺手,他經手的任務從來沒有失敗的,直到在同一時間,他選擇了桃枝枝的任務,放棄了自己的任務,才被發現了端倪。
可偏偏,他默默的做著這些事,便連受傷都從不叫她知道,更何況心跡表露,那是從來也未透出過半分,倒叫桃枝枝無從拒絕。
只是這一切,終歸逃不過步霄的眼睛,自此以后,挨打受罰的便是桃枝枝自己了。
而步霄,之所以次次風露宵立,俱是因為江秀民。
為了斬斷情緣,他已經事事搶在江秀民的前面:他要贈桃枝枝傷藥,步霄便當著他的面親自給她熬藥;他懷里揣著新鮮出爐的糕點一路輕功飛奔回來,步霄便將廚子買來,當下做了滿滿一桌熱氣騰騰的糕點,偶爾還親自學著做;他知道桃枝枝喜歡螢火蟲,捉了放在小瓶中送去,卻發現步霄已經為她放飛一室流螢……
后來,他終于什么都不再做了。
縱然如此,守在門外時,步霄也總覺得江秀民還在黑暗中遠遠佇立,不曾離去。
但這些,步霄并不打算告訴心性未定的桃枝枝。
眼下,他看著自己的衣袖,心中突然沒來由的覺得一陣失落。
“如今來看,要讓他變心,就先得讓他死心,”桃枝枝從枕頭底下拿出琴難給她的話本:“我有一個想法……”
話本里面皆是郎情妾意的橋段,還有不少約會的細節描寫,兩人只管照做,江秀民便會認為他們已經兩心相知,時間長了,心思淡了,屆時他們再撮合他和沉音,阻力也就小了。
琴難說了,人間情愛其實很簡單,一看品貌,二看性情,兩者都對上號了,相愛不過是遲早的事。
品貌方面,江秀民和沉音雖然不是什么人間絕色,但也算是個中翹楚,走在街上尚能引得人注目一二。
至于性情,都是殺手出身,惺惺相惜豈不更加容易!
步霄很驚訝桃枝枝居然能有這樣的思路,細想一想,又覺得不妨一試。
于是,兩人“風花雪月”了很久,江秀民還未如何動作,將軍們先在議事廳討論了起來。
雖然覺得孩子大了不由娘是很正常的現象,但鐘情一個人未免太過兇險。
就好比權臣,一般不好掌控,不如分權治之。
況且未經人事也不是什么好事,說不得日后容易中了敵人的美人計,話說回來,正常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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