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蒔蘿早看破(1/1)
楚蒔蘿何人?建康楚氏家主楚夏第九嫡孫,生性風流倜儻,性喜飲酒,豪爽不拘,在建康的貴族少女一輩中吃得十分開。平日里楚公子最好喝喝小酒、下下小棋,逗逗姑娘,硬是憑著自己那張精致的皮相,坐穩了建康第一公子的位置。奈何這雖然拿著了一個第一公子的名號,蒔蘿小爺卻不怎么討楚家長輩們的歡心,用他自個兒的話說,就是“那些老頭子們心胸狹窄,看不慣小爺長得俊,比他們年輕時能得小姐們青睞,便擱自在暗地里生悶氣,什么心性不穩,什么難成大器,純屬是眼紅小爺罷了!”說畢還做出個不屑的表情。
雖然楚蒔蘿對家族關系不怎么在意,但楚夏老爺子卻是為了這個事兒日憂夜憂,總是擔心自己百年之后,身邊沒人的九孫子越發胡鬧,最后棄下既定家主之位妄自逍遙。
楚夏在楚蒔蘿剛剛降生時,便找建康城的術士來算過,說九公子長得就是個大富大貴的面相,若加以栽培必定能成為人中龍鳳。楚老爺子就一直為實現這個術士的預言而努力著,他先是軟磨硬泡了五六年讓楚蒔蘿答應接住家主之位,然后又在建康的上層貴族中找了一個相貌好、家世好的嫡小姐給楚蒔蘿聘下,按理說人脈、地位都給楚蒔蘿弄好了,誰知自家孫子本性輕狂,愣是與家里長輩們打點不好關系。
楚夏長嘆一聲,看來九孫子的前程不一定順利啊,誠然得在他身邊安一個人,好好替自己瞧著他呢。
這一來二去的,恰好就在楚夏朝佛祖請求降個仙子來解他這個心結時,魏素芊出現在他面前。
白衣裳的小姑娘來送信的時候,楚老爺子正對著釋迦牟尼佛,真誠祈禱有個神仙能親自下凡督導他這個敦敏的孫孫,抬眼間看見了這個小丫頭,楚夏沒來由地生出一絲希望,盤問了她幾句,那姑娘的一句“奴婢正是九公子的通房丫鬟”讓楚夏心中的希望之火熊熊燃燒,楚老爺子想:那位世家貴族的嫡小姐終究不是自個兒親手培養出來的姑娘,若是能用,也用得不怎么順手;如果可以在蒔蘿身邊放一個真正忠于他楚夏的娘子,那么,他百年之后,也不必擔心蒔蘿會繼續胡鬧了,畢竟有個夫人在盯著他嘛。
所以,楚夏就相中了魏素芊。
相中魏素芊,倒不是因為這個女孩的容貌有多么嬌艷嫵媚,而是楚夏憑直覺覺得,這個小丫頭絕非表面上那樣溫潤如玉,要是抓住了她的軟肋,何愁不能把這初出茅廬的姑娘拉到自己身邊?于是,年少時英明神武的楚夏老爺子篤定,自己能給魏素芊一切她從前卻得不到的東西,從而墨筆一點,正正把丫鬟出身的魏素芊點給了楚蒔蘿做小媳婦兒,不,做側室娘子。
楚夏解了心結,兀自休息去了。
次日
廂房中,熏香繚繞,衣衫奢華,公子如玉,秀麗少年面容蒼白疲憊,嘴唇噙著抹冷人的寒霜,卻彎著個調侃濃濃的笑,悠悠道:“昨個兒燃兄方從方山加急趕回建康,連腳都沒歇好呢,就聽你們府上的小丫頭說,楚夏家主要給你娶個娘子。唔,賢弟啊,那個小姑娘據說長得還不賴,雖然出身不怎么高貴漂亮,但至少不會再讓你受獨守空房之苦。”
他對面盤腿坐著個包在一條青綠色長袍里的俊俏公子,白皙的手里掐著串佛珠,咯噠咯噠正轉得起勁兒,聽了燃見愁這話,俊俏公子先是翻了個白眼兒,然后故作瀟灑地雙手一合,豪爽道:“燃兄此言差矣,愚弟平日里就愛在脂粉女兒堆中下下功夫,若有朝一日愚弟覓得佳偶良緣,那必是放在心尖兒上的女子,可是不論出身的。”一番話說得客客氣氣,甚至待了些許憧憬。、
燃見愁輕輕一笑,風度翩翩地拱了拱手,優雅地把那串紫檀佛珠從楚蒔蘿手中拿過來,接著道:“你是有了錦繡良緣,殊不知愚兄還在情網里苦苦掙扎,情這個東西啊,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以后你娶的那個娘子,我估摸著沒那么純澈,說不準還是你家對家派來的線人叻。”
與這個燃姓少年相交,楚蒔蘿不太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明明他說話毒辣不留情,手段又詭秘莫測,但他還是義無反顧地和燃見愁稱兄道弟,或許他本質上和他是一路人罷。
裹在綠布長袍里的楚蒔蘿呵呵笑道:“燃兄好眼力,鄙人的對家向來都是不叫人省心。”
聽說是爺爺楚夏做主的婚事,楚蒔蘿打心眼兒里覺得,自家爺爺一直是個多變的老頭兒,沉默穩重有之,神采飛揚有之,殺伐果斷有之,冷若冰霜、吊兒郎當亦有之。不了解爺爺的說:楚家主當真是個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狠角兒;了解爺爺的說……楚蒔蘿秀致的眼眸暗了暗,好像在這個世上,除了過世的奶奶外,也沒什么了解他的人了罷。
楚蒔蘿從來都很敬服楚夏,他曉得爺爺為自己做了許多,縱然早已看破他指親的用意,楚蒔蘿卻仍然不想戳穿。
“燃兄可知愚弟娘子的芳名?”楚蒔蘿冷不丁問。
燃見愁脫口而出:“似是個魏姓女子,喚作阿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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