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回 賣身為奴(一)(1/2)
如今且說汪婆子自那年輕女子處得了準話,便不再停留,自掩了痕跡,一路悄然回至北城。
方一進門,熏兒便緊趕著上前挑了轎門,輕扶著汪婆子下了轎子。兩人緩步歸至房中,熏兒伺候著汪婆子除了見客的大衣裳,又與她換了一身家常裝扮,方才垂首立于旁側,小意替汪婆子打扇。
汪婆子輕呷了一口小丫頭端上的香茶,方才不緊不慢的問道:“那丫頭可還在外間候著?”
熏兒見汪婆子問起,有意討好,手下扇子不停,恭順回道:“奴婢一直差人盯著呢,那丫頭倒是一直在那處等著,媽媽可是要見見?奴婢這便差人傳去?!?
“你倒慣有眼色。”汪婆子輕瞥了熏兒一眼。
“都是媽媽調教的好?!毖瑑貉诖捷p笑,從旁奉承道。
“就算我再會調教人,也得這手底下的丫頭有心思不是?!蓖羝抛雍仙喜枭w,又囑咐熏兒道:“再說這心思有了,咱們不得給人家鋪條路子。”
那熏兒素來伶俐,一聽此言,便懂了汪婆子之意。忙不迭挑簾出了屋子,自去外間喚人去了。
待剪昔聽那守門小童說汪婆子要見時,瞬時便是一陣呆愣。加之不知那汪婆子再次傳喚是何運道,心下不免惴惴不安,一時間竟是不知要作何反應。
那守門小童見剪昔許久未曾動靜,忙不迭輕扯了剪昔一把,催促道:“我的好姐姐,你這可算如愿了。還不快些進去,怎的還杵在這里。”
剪昔叫那小童一推,猛地回過神來,她盯著進門處的石雕影壁,暗自攥緊了拳頭。剪昔提步跨進了門檻,隨著來人,直奔汪婆子而去。
剪昔一入屋門,抬頭看時,見汪婆子依舊如同昨日一般端坐椅上,便躬身行禮道:“見過汪媽媽?!?
汪婆子自揀了一柄蒲扇輕搖,慢悠悠的笑道:“你這丫頭倒也硬氣,生生在我婆子門口候了一夜,就這般想入那襄國公府?”
剪昔聽那汪婆子口中稱謂一變,心下猛然一動,可面上依舊恭順回道:“要成佛哪有不歷劫的,承蒙媽媽瞧得起,設了一劫與我歷練?!?
剪昔此言說的倒也漂亮,既暗指了自己心思,又趁機吹捧了那汪婆子。汪婆子聽剪昔話說的漂亮,心下也是連連頷首。這年頭,漂亮的丫頭易尋,可當中能當?shù)蒙下斆鞫值膮s是少之又少。若是能將這丫頭拉至自家陣營,說不得此人尚能助自家主子一臂之力??扇羰欠湃巫杂?,說不得日后又是一樁禍端。
汪婆子心念一動,面上未有卻未有一絲異狀,輕哼道:“你這丫頭,怎的就這般確信婆子會收你?”
剪昔勾唇輕笑,直視汪婆子雙眸道:“汪媽媽的名聲在這圣京城中也算是數(shù)得上的,既是丫頭,又怎會離得了汪媽媽的手?”
汪婆子手中蒲扇猛然一頓,暗道不過一個稱謂的變化,倒叫這丫頭瞧出了自己的心思,也不枉自己試她這一試。只是這丫頭來歷不明,尚不知其目的為何,少不得要差人多看顧些。汪婆子心下算計了半晌,面上卻笑得越發(fā)燦爛道:“看來你不只這一張嘴兒生得妙,這心肝也是個通透的?!?
“媽媽謬贊了,日后還是要多仰仗媽媽。”剪昔面上擺出一副恭順的模樣,溫言回道。
汪婆子晃蕩到剪昔身前,把著手中的蒲扇輕挑了剪昔的下巴,一手輕撫著剪昔如玉雪肌,口中嘖嘖有聲道:“瞧瞧,這張皮子更是生得俏,婆子我真是愛的了不得。只是不知這美人皮子下面,藏得是那毒若砒霜的蛇蝎,還是那自知跪乳的羔羊。”
剪昔被那汪婆子放浪的動作一震,強忍著避開那婆子的沖動,柔聲笑道:“小女若能如愿,一切都是媽媽賞的,自是能分得清好壞?!?
汪婆子細瞧了剪昔一眼,順勢便松了手,冷哼道:“錦繡夫人棄丑娘,新科狀元休窮妻。這種空頭好話,婆子我卻是聽多了。只希冀來日姑娘若有了大造化,還能認得清自家主子才是?!?
剪昔見那汪婆子話中之意甚明,心中略覺稍安,面上也帶出了幾分真誠道:“媽媽大恩,必不敢忘?!?
汪婆子見剪昔說的誠懇,也不欲在此事上多做糾纏,只道:“今日你既是站在這兒,也必是知道這牙行里的規(guī)矩。這賣身契一簽,往后諸事,你可就做不得主了。那襄國公府里的貴人要的可是簽死契的丫頭。若是那國公府里的主子未曾挑的上你,婆子這里可是不養(yǎng)閑人的,必會替你令擇一個好的出路。說句不好聽的,若有那時,你若是尋死膩活的沒個消停,婆子手下可是能見血的!”
剪昔微微闔目,掩下眸中澀然,語調決然道:“若有那時,剪昔必不會給媽媽添麻煩。”
“好,婆子我最喜歡同聰明人說話?!蓖羝抛有澚艘宦?,便使了眼色遞與熏兒。
熏兒會意,自去內(nèi)室取了簽訂賣身契的所有使物,端著托盤呈于汪婆子面前。汪婆子自取了契書,也不用旁人代勞,自己提筆沾墨,便在那契書上飛筆而書。
不多時,汪婆子便提腕收筆,將那契書遞與了剪昔,笑道:“瞧你的談吐,想也是識得幾個字的。自己瞧瞧可有錯處,若是沒有異議,這便畫押罷?!?
汪婆子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個小巧印盒揭開,推至剪昔面前。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