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回 情誼初現(二)(1/2)
如今且說剪昔默然立于門前,透過糊于花格間的素紙,凝望著門外模糊的身影,幾要落下淚來。幾載間,他的所有情誼,她都看在眼中。
她深受夢魘之苦,夜夜難以成眠之時,是他次次立于窗下,以葉為笛,夜夜送她入眠。她孤立街巷,受人奚落之時,是他每每挺身而出,持劍立于她的身前,為她擋下了所有風雨。可她,一個孤苦無依、身負血仇的孤女,生死尚不自知,卻叫她如何還的起這份情誼。
剪昔也曾婉言與穆鴻說過,可每當此時,他總是朗然一笑,反問剪昔道:“丫頭,我不是你哥哥嗎?”
這短短一言,不過幾字矣,卻將剪昔的未盡之言盡數堵于喉間。如今,剪昔既得了路子,自是不愿再拖累穆鴻,心中早便下了狠心要斬斷與他的所有聯系。若有一日,她不幸身死之時,只希冀不要牽連到她心間的最后一絲溫暖。
剪昔死死地盯著門外那個漸行漸遠的身影,闔目掩下眸中的所有風云。她展袖拜倒,對著他緩緩行了一個大禮,聲澀語咽道:“從今起,你我再不相見。欠汝情誼,來生必許。”
穆鴻腳下步子猛然一頓,他唇角輕顫了兩下,終是緩步而去。
剪昔以頭搶地、默然良久,待院中再無穆鴻的一絲動靜,方才立起身來。剪昔輕手啟了屋門,突至的晨光刺目,叫她晃了一刻的心神。剪昔眸露眷戀的打量了一眼小院,未帶一物,便決然離去。
剪昔才出院門,便聽得耳邊幽幽響起一陣清淺的嘯葉之聲。剪昔仰首視天,竭力忍住自己回首的沖動。她腳下步履微亂,急匆匆的向巷口奔去。
待剪昔身影漸次消失于巷口之后,穆鴻自旁側的墻角緩緩現身。他久久的立在當地,癡癡的凝視著那空無一人的街巷。他抬手輕輕的搭于自己胸前,默默地感受著心底的陣陣刺痛。
歲月如梭,穆鴻早就記不得了,到底從何起,他動了這顆凡心。是那葡萄架下的驚鴻一瞥,還是那縮于墻腳的倔強身影,還是那朝夕相對的驀然心動。
那一顰一笑間的剎那滄桑,如過眼云煙般轉瞬即逝,卻也深深的刻在了穆鴻心間,叫他永生永世難以忘懷。直到此刻,穆鴻方覺自己錯了,他怎可許她一人離去。
穆鴻抬手掩了自己的雙眸,無人能瞧清他此刻面上的表情。他長嘆一聲,口中喃喃自語道:“丫頭,安平。”
至于兩人此后是否還有糾葛,此系下文,暫且不表。只說剪昔腳下飛快,直奔北城汪婆子的住處而去。待到了門前,剪昔長舒了一口濁氣,輕手扣了門扉。
悶響未斷,便有一個才總角的小童啟了大門,自內伸了腦袋出來,上下打量了剪昔一通,方才脆生生地問道:“你是何人,扣我家主人的門子做什么?”
剪昔俯身一禮,笑道:“見過這位小哥,敢問此處可是汪媽媽的住處。”
那小童叫剪昔唬了一跳,忙不迭自門里跳出來,側身避了剪昔的禮,疑惑道:“你尋我家主人做什么?”
剪昔見那小童不肯受自己的禮,也不在意,只笑道:“自是有要緊事要尋汪媽媽,不知小哥可代為通傳一聲。”
那小童見剪昔面相和善,加之她笑語晏晏,也覺不似壞人,便點頭應許。只將大門虛掩,便快步向里頭去了。
不多時,那小童便歸來啟了門子,笑道:“我家主人叫你進去,隨我來便是。”
剪昔輕聲應了一嘴,便隨著那小童進了門子,一路往內院而去。剪昔唯恐叫人說她輕狂,便一直垂首跟在那小童身后,也未曾細細打量這所小院。只依照這腳下步子,依稀斷定是處二進的小院。
忽然,那小童步子一頓,指著一處房門說道:“我家主人就在里面,你只管進去就是。”
“有勞小哥了。”剪昔輕聲謝了,便自挑了門簾進去。
屋內的光線有些昏暗,各式精雕的家具都隱在屋內的陰影之中,沉重模糊似一只只呲牙巨獸,不知何時便要沖上前來。
剪昔匆匆一瞥,只隱約覺得一人正坐于堂中,忙垂頭行禮,恭順說道:“小女見過汪媽媽。”
汪婆子翹著腿坐于椅上,擰眉打量了剪昔一通。心下便犯了嘀咕道:這丫頭雖說穿的是破舊了些,可這通身的氣派卻像個有來頭的。只是這丫頭一直低著頭,倒也難知其底細。
那汪婆子拿不準剪昔來意,也不敢拿大,只中規中矩的問道:“姑娘多禮了,不知姑娘尋我這老婆子有什么要緊事?”
剪昔也不欲同這婆子廢話,直言回道:“小女聽聞襄國公府上尋丫頭,特來求汪媽媽成全。”
汪婆子頓時便冷哼一聲,只當剪昔是個攀龍附鳳的主兒,口氣也冷了兩分道:“不知姑娘是從何處聽了這荒信兒,跑到這里來尋老婆子的開心。”
剪昔自昨兒晌午聽了那王叔閑言之后,也恐有失,又尋人細細打聽了一通,方才確定那王叔所言不虛。
那謝家要尋丫鬟自是不假,只不過尋的都是豆蔻年華的女子。加之那謝家四爺謝庭嶸成親在即,不過略微細想,便知這些說是做丫鬟的女子也定是要放于謝四爺房中,改日做通房丫頭之用。若不是因著此番緣故,那汪婆子也不會下了死力調教。只求那謝家能從自家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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