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入軍(1/2)
*** 布拉赫納宮的華麗陳設讓習慣了燈芯草毯的安格斯感到越發軟弱,他的腿傷已經恢復,但身上卻像女人一樣發出甜膩的香氣,宮廷中隨處可見的官僚、太監和侍女都差不多珠圓玉潤,就像侍奉死人的司祭。
“我到底在干什么?”他不斷問自己,這地方并不需要他這種傭兵,除非是像那些打扮浮夸的禁衛軍一樣給人當儀仗。
希臘貴人也把他當成又一個希圖幸進的蠻子,不時露出鄙夷的神色,與他們瞧向皇帝身邊眾多外邦人時臉上的妒色一模一樣。這些東方人以極度虔誠的生活自豪,在他們眼里,西歐那些不忌葷腥、結婚生子的神父都是褻瀆神明的墮落者,更不用提安格斯這種蒙昧的野蠻人了。
“告訴我,主教閣下。”某天他終于忍受不下去了,“你的使命到底還要多久?”
達戈貝特剛結束一次覲見,和那個話有些齒不清的皇帝交談顯然不是件輕松的事情,阿列克修斯皇帝總是帶著那種神一般的無謂態度,慢條斯理地遣詞,不時問出一句直指要害的話來,臉上的笑意就被兩道弓起的深黑眉毛打破,從掩藏的鷹鷙般的瞳仁中射出駭人的光芒,直可勾魂奪魄。
“和你有關的部分已經討論結束了。”主教回答道,在對方露出喜色前,他轉達了另一個消息,“準備好,皇帝要見你。”
安格斯狐疑地看著達戈貝特,這家伙不會又把自己賣了吧。
阿列克修斯皇帝此時正在祈禱室休憩,他忽然向身邊的英格蘭人問道:“你了解過那個年輕人嗎,奧德里克?”
“是的,陛下。”皇帝的禁衛軍奧德里克垂首作答。
“他的來歷是什么?”阿列克修斯不會在了解情報以前就做出判斷。
“什么也不是。”英格蘭人搖著頭,“一個傭兵,還不到十六歲,參加過幾次倫巴第的戰事——沒有任何頭銜,不屬于意大利任何名門,或許是某個北方的貴族子弟,更可能是個流放者。”
這就更有趣了,一個這樣的人為什么能夠成為教皇指定的援軍指揮呢?
阿列克修斯投向奧德里克的目光顯出一絲失望,他的手指微微示意,后者稍稍一愣,隨即捧著酒壺上前倒滿木杯。
目前唯一的結論是,這個新人暫時看不出什么價值,沒必要像對待羅伯特·吉斯卡那個兒子一樣,只是雖然不能用,卻不能就此拋到一旁,必須時刻擺在眼前。
“告訴他,暫時不必覲見了,就讓他去見西方禁衛長官吧。”
當年挪威的哈拉爾德帶著五百侍衛加入禁衛軍,最初也不過持杖宿衛,這樣一個新人,帶了六十個倫巴第武士,在沒有建立功勛以前,并不值得授予帝國的名爵。
就這樣,曾經打起高地之王旗號的安格斯得到了一道新的敕令。
“這樣也好。”達戈貝特如此回答道,“至少比那個皇帝好對付。”
“可是你還是沒有解釋這一切。”安格斯冷冷地答道。
“這很簡單,圣座讓我想辦法贏得皇帝的友誼,皇帝告訴我,他需要援軍應對東方的變局。”
“所以我的人就是援軍?”
“是我們的人。”主教強調道。
“你可以試試去指揮他們。”
“你想要的不就是出人頭地的機會么?”達戈貝特主教用充滿誘惑的語調勸導著,“還有哪里會比皇帝的禁衛軍里更容易呢,私生子?”
“別忘了,根據這上面的內容,我的人可不是加入禁衛軍的。”
“只要你證明了自己的用處,那個皇帝是不會看不見的,他可不會讓爪牙之士落入別人掌握。”
不得不,無論真實用心是什么,達戈貝特的道理似乎沒有漏洞,安格斯發現自己被這番話打動了。
“你會留下來嗎?”
“我將聽從使命召喚。”主教答道,“再見了,私生子。”
“再見了……”安格斯忽然感到一絲悲涼,就這樣一個個離開自己,沒有人會永遠留下。
“記住,私生子,你不在家鄉,不在卡諾莎,這里沒有誰能保護你,要活下去,就看你自己的了——不要問得太多。”
是的,他知道這些,他在威爾士荒山吃過生肉,在倫巴第谷地烤過野狗,流放者永遠是孤獨的,世界隨時可能向他露出獠牙。
“對了,你有信仰嗎?”主教驀地提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不知道。”安格斯隨回道,他發現自己似乎過于相信這個人了,哪怕對方已經出賣過自己兩次。
埃爾金修道院那個黑袍子對衣不蔽體的自己唱歌的模樣,難道已經忘記了嗎?
“無知也足夠好了。”達戈貝特點點頭,“原本我想提醒你,不要和這里的人討論信仰……”
第二天,安格斯來到新任西方禁衛長官面前,對方看起來很年輕,相貌和皇帝本人也有幾分接近。
又是一個科穆寧,安格斯暗忖道。
安德里亞諾·科穆寧和兩位素性簡樸的兄長不太一樣,在生活方式上更接近以前的杜卡斯皇帝們,和皇帝本人一樣,他的妻子也是一位杜卡斯,顯赫的家世背景帶給他首席貴族的爵位和指揮大軍的權力,剛剛二十七歲的安德里亞諾已是卡桑德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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