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三王(1/2)
“越來越瘋狂了……”英格蘭國王在高塔上嘆息道。
他并非在觀察鳥類飛行的蹤跡,或者是研究星空的律法,登臨此處單純是因為他想和埃瑪一道遠離宮廷眾人的視線,在這恢宏的牢籠里找到一處自由的角落。
王后在擔憂王子的健康,那個可憐的孩子一出生就顯得有些虛弱,畢竟,這是她所生的頭一胎。而埃德加獨倚石柱,越來越像在自言自語。
“Quod-principi-plaquit-legis-habet-vigorem……”
“悅君之事皆為有效律法?”王后吃驚地說道。
“是的,據說這句話出自亨利皇帝的宮廷。”
“真是大膽的想法。”
“自從一年多以前,米蘭大主教和拉文納大主教同時被罷黜,我就以為圣座正在失去理智。”國王再次嘆了口氣,“現在看來,沒有人比皇帝本人更加瘋狂了。”
埃瑪王后沒有意識到即將發生的事情,她從不是一個敏感的女人,不但在政治上,在家庭中同樣如此。但是埃德加非常明白這個黑暗時代的危險,歐洲可以走向崩潰,也可以邁入復興,而他的王國隨時搖擺在天平之間,最終將隨著整個世界浮沉,這個島國的命運從來如此——前世在克里米亞戰爭時他便意識到這一點,英倫三島的光榮孤立從未存在!
這些年,許多人都以為和平已經降臨,接下來就是在田園牧歌中享受蜜酒,他們的埃德加國王難道不是醉心于藝術和學問嗎?只有最聰明的人才會憂慮,這種憂患心態來自盎格魯撒克遜人的往昔經驗:歡娛的歌聲終將召來黑暗,正如赫羅斯加國王遭遇格蘭戴爾一般。對于這樣的人來說,悲傷是永恒的,對自己的時代終將重蹈覆轍,恐怖將重新降臨人世的擔憂籠罩著一切:這樣的智慧有時幾乎是一種詛咒。
提起英格蘭國王,外邦人都以為這是一頭入睡的猛獸,不必打擾就可以了,畢竟,沒人覺得埃德加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君主,年輕的西撒克遜之王一直表現得恬然無思、澹然無慮,這給所有人造成一種印象:這位英倫霸主和諾曼底的威廉是兩種人。
然而無論是為國王沉溺安逸而憂慮,還是認定國王于四鄰絕對無害,這等人都為埃德加接下來的動作震驚了。
夏末時,英格蘭國王高調地介入了危險的凡爾登繼承之爭:即便從任何角度看,這對他都沒有好處。
三年前,亨利皇帝奪去了原本應該由戈弗雷繼承的下洛林公國,只將布永和安特衛普留給了這個年輕的騎士,戈弗雷·德·布永為了這些封地則需在皇帝麾下戰斗,參與帝國內部最危險的內戰,即便僥幸勝利,也可能會在某一天發現自己站在教宗本人對面。
如今這個佛蘭德騎士還要面對另一個對手,他那位“偉大的”舅母——卡諾莎的女主人瑪蒂爾達夫人。半個月以前,當聽說亨利皇帝也選擇了支持瑪蒂爾達以后,他已經放棄了一切希望,這個年輕人并不是什么圣潔的騎士之花,他渴求的是名望和土地,為了獲得這兩者,他決定不惜一切代價。暫時的低頭不過是必要的迂回,他這樣寬慰自己。
直到腓力國王的使者告訴他,英格蘭和法蘭西兩個王國都會站在他的身邊,他的心中才重新燃起希望的烽火。腓力暫時雖不希望和日耳曼人發生沖突,但是洛林地區的重要性終究無與倫比,這片產出鋼鐵的地區某種意義上堪稱歐洲的軍事心臟,默茲河上的凡爾登則是法蘭西王國入主此地的門戶,從蘭斯經此處往東,便是自古以來的軍事重鎮梅斯。可以說,控扼洛林高地的條頓王國對西部的法蘭西便有高屋建瓴之勢,腓力對于在這片地區擴張影響力自是心動不已。
最難理解的是發起此事的英格蘭國王,表面上看,唯一的解釋便是,這位北方的撒克遜君主終于不甘寂寞,決定在國際事務中摻入一手了。只不過他的選擇并不算很明智,因為支持戈弗雷就意味著同時得罪了皇帝和教宗,并且引發一個強大女性的怨恨——這個性別可從不以寬宏大度著稱。
“撒克遜人!”亨利皇帝不顧奧斯納布呂克主教貝諾在旁,怒聲吼道。
他有理由感到憤怒,在北方的戈斯拉爾地區,那些薩克森貴族幾乎在公開支持魯道夫的事業,這些叛亂成性的北方領主不但為士瓦本公爵提供了大量兵力,更成了那個偽帝的錢袋子:哈爾茨山脈和戈斯拉爾自古便是銀礦所在,為了加強對這個地區的控制,亨利曾試圖在此建立一圈城堡,最終因薩克森貴族的反抗而失敗。
不過這一次,更令皇帝感到憤慨的是那個西撒克遜人的國王埃德加,來自西部的消息越來越不樂觀,由于英王的慫恿,法蘭西國王已經不再掩飾野心,腓力的軍隊出現在香檳的方向,根據某些間諜的說法,另一支英格蘭軍隊也將登陸布洛涅,一旦這個預言成真,帝國的西線將面臨嚴重危機!
“科隆大主教擔心,萬一萊茵河到默茲河之間發生戰爭,南部的士瓦本和北方的薩克森或許會趁機動作,這意味著我們在西部的兵力可能受到三面威脅!”當世最著名的城堡建筑大師貝諾主教依然盡職地提醒著皇帝。
皇帝緊鎖的眉頭開始陷下:“如果英格蘭人出兵,他們會出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