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行香子:風月主人(1/4)
“發繩呢?”
顏青平一只手替她攏著頭發,一只手伸到她眼前討發繩。
可她這會兒正忙著吃手里那條肥美焦黃的煎魚,沒工夫搭理他。
“是不是也在腰上?”
他說著,手就伸到了她腰間去找。
“沒……沒沒在腰上,”
大概是昨晚上的記憶太過清晰,縱是宿醉也抹消不掉。宮云息自早上醒過來,就一直沒敢抬頭正眼瞧他,這會兒被摸了腰,更像只小鹿似的,艱難地抱著魚躲閃到一旁。
“……可能是掉在草堆里了,你找找。”
顏青平在草堆翻了幾翻,仍是一無所獲。只好頗遺憾地抬起手,準備解下自己發尾上那根金絲穗兒。
“找不到。看來這根發繩,還是得還你。”
“那就……等會隨便拿根柳葉子什么的束一下。發繩我不要了,先生留著吧。”
“宮小,這是在給我留什么信物嗎?”
“先生撿到了,就是先生的。”
她的臉隱在樹枝上殘留的葉子后面,欲蓋彌彰地裝出一副吃魚的模樣。
“撿到了就是我的?”
“嗯。”
她答罷,就看見身旁的人坐直身體伸長脖子,在蒲草堆兒里仔細搜尋著什么。過了一會兒,發現了什么珍寶似的,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兒,
“那你也是我撿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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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的打馬偕游,放歌縱酒。
而今酒已暢飲,歌因為年紀大了實在唱不起來,便只剩下打馬偕游了。
可她著實沒想到,會在這兒被顏先生擺一道。
“唉。是我大意,只記得這松山是個吃人的地方,沒想到,連馬也吃。”
顏青平看著山頂西邊空落落的馬樁,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
“看來馬養的太肥也不是什么好事,總遭山獸惦記,好在只折了我這一匹,不至于累著你。”
“那先生怎么辦?”
“我走著就行了。”
走著自然是不行的。
不然不就白瞎了您老半夜偷摸爬起來去解馬韁繩了嗎?還蹲在木樁子旁邊一人一馬說了好些悄悄話是不是?
那馬跟了他十多年,要真被什么山獸給咬了,怕是這一座松山的豺狼虎豹都要被他揪出來陪葬。這會兒說的可憐巴巴,等回到王城,必定又要上演一出老馬識途父子相認的好戲。
宮云息心下了然,抬頭瞥他一眼,
“我這馬勁健,先生同乘也無妨。”
計……計劃通。
一個年齡的人,總會具有這個年齡貫常的特質。
譬如小孩子想要裝沉古很難,老人家想要做天真態也不容易。
如若幾近不惑仍能對鹿飲溪水,鳥啄紅實,魚游山澗這樣的自然之物產生莫大的歡欣,那想必,這人著實是長了一副少年心性。
兩人一馬游走在野花旺盛的山道間,他從后面環住她的腰,開心地去啄她的脖子。
她脖子上染著些許夜里留下的酒氣,和蒲草干暖的氣息,讓人感覺很溫柔,像是日落時分旅人歸家,那一縷迫不及待鉆進鼻子里去的炊煙和谷酒的味道,滿載著人間煙火,最讓人心安。
很難想象他們就這樣玩兒了一整日,直到太陽西沉暮色漸起,才攛掇著要出山去。
千秋歲的空壇子都留在了松山的密林里,往后若有人來看見,大概也只會想到這兒曾經停留過兩個天息門的醉鬼。
松山腳下是座小鎮子,唯一的一條街道上,包子攤的竹籠和面鋪的大鍋蒸騰出熱氣。
食客們坐在長條板凳上,用筷子撥開面上的蔥花,把面按進湯里去,再撈上來,按進去,再撈上來……
噠噠的馬蹄踏出一點點塵土,有兩個人坐在馬上,身后是一片赤紅色燃燒著的晚霞。
食客們聽見馬蹄聲,就抬起頭來看了看這對兒不知是哪里來的逍遙眷侶,挺好看的,他們想,但左右不及眼前這碗熱湯面來得實在。
宮云息整個人窩在顏青平懷里,拿白日里用野花編的花環擋住臉。
“先生怎么走了古冶道,回府去不是走屏南更近一些?”
“誰說我們要回府去了?”
“不是已經去過松山了嗎?”
“除了松山,還有很多地方要去啊。要去碧淵十三天撈紅錦大鯉魚,去占星臺爬鐵皮老杏樹,過兩天等下了早朝,再一起去御花園喂貓。好不好?”
“如果我說……不好呢?”
“宮小以前都愿意與我一道去的,怎么現在不愿意了?”
宮云息挪了挪腦袋,在他肩窩里找了個更舒坦的地方枕著,又用紅紅粉粉的花環把自己的臉遮得更嚴實了些,
“因為……色衰而愛弛。”
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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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人在外面玩了滿當當三天,直到第四日破曉才回來。
一點兒虧都不想吃,一絲拉活兒都不多干。
盧小北在宮府的朝露廳熬了三個通宵,眼睛熬通紅,嘴巴熬起皮,頂著副深沉沉的黑眼圈極不情愿地把人給迎了回來。
他回府補覺的時候還在暗自抱怨,怎么回來的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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