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忍字頭上一把刀(1/3)
沈方在孤獨傷感中度過了他的新婚之夜。媛媛也基本一宿沒合眼。
朱碧云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卻睡得挺踏實,一直睡到次日中午時分才慢慢起床。她兩個雙胞胎女兒嬌鳳、美鳳也是如此。
沈方已經做好了午飯,笑盈盈的請她們來吃,仿佛什么事情也沒發生過。我這大舅子的忍耐力著實令人嘆服。
然而,朱碧云卻毫不領情,臉板得像生鐵,又摔碟子又打碗。嬌鳳和美鳳則另有一功。她倆胃口極好,筷子像雨點一般,揀菜穩準狠。雖然是雙胞胎,兩個人的智商也略有差別,美鳳更狡猾一些。她為了多吃多占,采取老牛反芻的策略,把菜揀到自己碗里存起來。嬌鳳立馬跟進,依樣畫葫蘆。等沈方和媛媛端起碗,幾只碟子已經基本清空。兩個人干瞪眼。
嬌鳳和美鳳稀里嘩啦吃完了,打著飽嗝揚長而去。媛媛無奈,只好把剩下的菜湯倒在白飯里泡了泡。
沈方看在眼里,氣在心頭,忍不住咕噥了一聲:“真沒教養!”
朱碧云眼睛一瞪:“你說什么?”
沈方忙干咳了兩聲:“沒……沒說什么,我感冒了,嗓子有點癢……”
沈方起身要去洗碗,心想惹不起還躲得起。不料朱碧云攔住了他。
“現在家里人多了,房間須要重新安排一下。”朱碧云吩咐媛媛:“你住的那間后廂房讓出來,給嬌鳳和美鳳……”
沈方一愣:“那媛媛呢?她住哪兒?”
“她一個人可以住亭子間。就這么定了。”
朱碧云完全是在發號施令,根本沒把沈方放在眼里,她以為這個軟柿子怎么捏都行。但這次她想錯了。沈方自己可以逆來順受,可以打掉牙齒往肚里咽,但媛媛受委屈他卻不能容忍,憤然道:“憑什么?我不同意!”
朱碧云被這意料之外的反應惹惱了,厲聲道:“怎么?我連這點權力都沒有?你還讓不讓我當家?”
沈方據理力爭:“媛媛一直住在后廂房里,住了那么多年,那是她的房間,不能讓!”
朱碧云跳著腳喊:“好啊沈方,你一毛不拔還不算,想換個房間你都不讓,我嫁給你到底圖的什么?你說!你說!”
沈方結結巴巴:“什么事都有個先來后到。去菜場買菜還得排隊呢,做人總要講點道理……”
“誰不講道理?啊?誰不講道理?”朱碧云把桌子拍得啪啪響:“還先來后到呢!歪理十八條!既然你眼睛里只有媛媛,根本沒有我朱碧云,那你干嘛還要娶我?干脆和她過一輩子算了!”
媛媛見沈方氣得哆哆嗦嗦,話都說不出,趕緊打圓場:“別爭了別爭了,我讓出來就是了。”
沈方已經憋了一肚子氣,現在這個女人又如此霸道,他實在忍無可忍,黑著臉喊:“不行!沒這個道理!……”
“舅舅,你少說兩句。”媛媛打斷他:“舅媽這樣安排沒錯,后廂房比較寬敞,給兩個姐姐住,我一個人住亭子間就行了。”
沈方還要開口,媛媛扯了他一下,朝他使個眼色:“我去收拾一下,這就搬過去。”
朱碧云雙手叉腰朝沈方哼道:“人模猴樣的!越看越觸氣!這把年紀算是白活了,還沒一個小孩子懂事!”
沈方一甩手進了廚房,把碗洗得嘩嘩響,口中嘀咕:“真是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隨你折騰去,不跟你一般見識!”
阿q的精神勝利法還是很有效的。自我安慰了一番后,沈方心情總算平靜了一些。
老弄堂門對門窗對窗,隔音又差,毫無隱私可言。朱碧云新婚之夜發飆的事很快就在弄堂里傳開了。牛三蹦、白大嘴等一伙好事之徒聚在過街樓下,一邊幫周桂珍剝毛豆,一邊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沈家所在的這條弄堂叫作明德坊,但不知為什么大家更習慣叫它醬油弄。醬油弄雖然老舊破敗,它的過街樓卻頗具特色,中式建筑摻著些西洋風格,角落里還有一口古色古香的井,研究老建筑的人會很感興趣。但對于本地居民來說,這兒只是個遮風避雨之處。天上正飄著細雨。這時候坐在過街樓下飛短流長,不亦樂乎。
白大嘴就住在沈家隔壁,對沈家的情況最有發言權。他還頗有些說書的才能,把昨晚聽到的動靜,朱碧云如何嚷嚷,如何摔盤子等等,繪聲繪色地講述了一遍。眾人聽得眼睛都直了。
白大嘴有散布謠言的前科,他為了證明自己這次并非捏造,想讓周桂珍替他作證:“對了周阿姨,你也住在沈家隔壁,應該也聽見了吧?”
周桂珍支支吾吾:“沒……沒有,我累壞了,睡得很熟……”
牛三蹦好奇地問:“他倆新婚之夜,被子還沒捂熱就吵架?為什么?”
白大嘴搖頭:“這就不知道了。隔著一堵墻,聽不太清楚,就聽著那個女人嚷嚷什么錢不錢的……”
周桂珍用腳尖捅了白大嘴一下,小聲道:“別說了!她來了!”
沈家與過街樓緊挨著。朱碧云帶著兩個女兒走出沈家大門,一抬腿就進了過街樓。
朱碧云想要在新鄰居面前展示一下風采,故意高昂著頭,水桶腰一扭一扭,擺出一副風情猶存的樣子。她只顧著出風頭,不留神踩到了裝毛豆的塑料袋,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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