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2)
?雅居是一處三間的正屋,向南這面墻開窗,里頭只放待客的座椅,整一間都顯得寬敞透亮。紅珠等人在里頭等了一小會兒,那青平就領著蔣先生過來了。
朱桂達做慣了生意,也不是個沒見識的,但見著兒子的師傅還是有幾分拘謹,一見了人就趕緊從位置上起來見禮。朱伯修雖說行動不太方便,但也被那書童扶著起來了。
而紅珠和程文涵自然也是一樣,“先生好。”
蔣先生淡淡笑道:“不必多禮了。”
紅珠原還略有幾分擔憂,但那蔣先生相貌儒雅秀氣,說話不疾不徐,很有一種文人風度,不似那等眼高于頂難以相處的,紅珠不由就放心了。
蔣先生先跟朱桂達寒暄了幾句,朱桂達似乎也松了口氣,態度平和隨意了許多。
隨后蔣先生見朱伯修腿傷還綁著板子,不由就問道:“你這腿傷如何了?”
朱伯修恭敬答道:“先生,已經好多了。昨日請大夫上門看了,說是長得不錯,平日里或拄著拐杖或有人攙扶,徐徐行走是絕無礙的。”他看向一旁的小書童,道:“先生,他叫驚蟄,這回跟著上山照顧我。”
蔣先生看向他身旁那小書童,點頭許可,又道:“回來也好,若再晚些,你的功課說不得就要落下了。”他思索了一會兒,又道:“你在書院也有幾年了,前兩年我壓著你,不讓你去下場,就是想讓你磨磨心性。原我還想著,今年你可以一試了。”
說起來,西山書院這兒教學出眾,稍有些天資的學生十歲后入學,讀個三兩年也就可以往縣試那兒一試了。今年來,通安里頭十余歲的少年秀才也不是沒有的。紅珠先前也疑惑過,若朱伯修當真在讀書上頭有天賦,得先生看重,那怎地竟連一回縣試也沒考過呢。朱伯修如今也有十七了,莫說秀才功名了,竟連個童生也不是,瞧著倒也稀奇。
眼下聽蔣先生一說才曉得原來是他不讓他去。這正經拜了師傅的,跟尋常書院里授課的先生還不一樣,若說得嚴苛些,蔣先生比朱桂達這親父親更能管束朱伯修。若他說不讓下場,朱伯修是絕不敢違背他的。
朱伯修神色一愣,眼神疑惑地說:“先生……”
朱桂達一時也心慌意亂,歡喜道:“先生所言可是真的?他……伯修他今年真的可以下場考試?”
蔣先生淡笑著點頭。
似乎因著這回有朱桂達這父輩在場,蔣先生也溫和地多解釋了幾句:“前兩年我也不是說你學問不到,連下場也不能。我只私心想著,若沒那全然把握接連考過縣試、府試、院試,一舉得個秀才功名,只考一場縣試成個童生,也無甚意思。”他這話語氣雖清淡,但話語是極自得傲然的,他又半認真半玩笑地說道:“我親自選的學生,若下了場,不說得個案首,但也得選上廩生吧。”他笑,“若考得不好,書院里的先生們都該說話了。”
得個廩生?
這話紅珠一聽也覺驚訝,不由往朱伯修那兒看去。因著蔣先生在說話,朱伯修作為弟子是恭恭敬敬地聽著。但只要細察一下,紅珠還是能看出朱伯修歡喜之余,似乎也暗暗松了口氣。紅珠暗一琢磨,便也明白過來。朱家上下是早認定了朱伯修遲早可以考得功名的,可偏偏他沒下場,初一兩年還無事,待他年紀再大些,恐怕就有閑話出來了。再如何假裝無事,朱伯修心中也是不自在的。
而朱桂達那兒,一聽蔣先生這么個說法,他哪兒不曉得他對自家兒子是極為看重的。一時間他心中又是歡喜又是驕傲,也不知該如何應答才好,想了想才道:“先生說的極是!我是個粗人,也不懂得那科舉上頭的事,先前伯修待在書院里好幾年,我怕他心里急躁,也時常勸他聽先生的安排……”他語氣稍有些急切,好一會兒才冷靜了些,一回頭他又給朱伯修訓話,“聽得先生是如何看重你的,你可莫驕傲自得,若有什么偷懶的,看我饒不饒你。這次回來書院依舊恭敬侍奉先生,好生跟先生讀書,不可再胡亂生事……看看你那腿!”
朱伯修一聽自然連連答應。
說完朱伯修的事,蔣先生就問起程文涵來。
朱伯修心情甚好,也不吝惜替堂弟好話,“先生,不是因著文涵是我堂弟我就贊他,他實在是少有的聰明伶俐,小小年紀就通讀了四書五經,這也罷了,虧得他性子還沉靜,且是個能勤奮苦讀的。我比他這樣年紀時,哪兒能做到呢。”
朱桂達也順勢說:“先生也知道我們家的底子,當年也就我那三弟肯讀書,還考上了秀才。后來他有教書育人之心,做了好些年的私塾先生。我這侄兒就像我三弟,如今也是一心想著秉持父志,好生考取個功名。前陣子他說要到書院里讀書,要考那入門試,我心里想這讀書也不是個易事,今日來就是想見一見先生,好考校看看他有沒有那本事。”
蔣先生聽完后點點頭,也沒說可沒說不可,招了程文涵上前來說話。
程文涵眼下倒也不怕了,紅珠見他悄悄吸了口氣,就鎮定地上前去,恭敬地行了個禮。
蔣先生說話溫和,問了他幾個問題,有詩書的也有周易的,有淺顯的也有復雜的。程文涵有些答得極快有條理,有些略想了一會兒才答,只是略略而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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