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來的人是誰，我是沒見著。駿馬豪車的，跟我們不是一道上的。莫說我的話不好聽，我只怕文涵年紀(jì)小不知底細，沖撞了什么人家。人家是不計較了，送了他回來。可我們不能不明白道理，文涵一出去就出事，可見他性子不穩(wěn)重，此時不趁著他小好生教養(yǎng)，往后還能如何？”
    她一頓，又看著李氏紅珠說：“我也沒說他什么不是？便是說了什么，也是為他好。你們?nèi)舨划?dāng)聽，就罷了。”
    朱桂達頓時就氣得不行，“說你幾句，你倒還有一堆的話在等著！”
    “行，是我不好，都是我說錯了話，那成了吧。”姜氏說完也不待他們答話，自個就走了。
    “你這婆娘！”朱桂達立時就要追過去，卻是紅珠不愿生事，攔下他將人勸住了。
    待李氏和紅珠回了房，李氏便連聲嘆氣，只沒等紅珠來勸，她自己就說了：“你大伯娘的話雖有些不好聽，可道理是有的，今兒也是你弟弟不好。”
    紅珠附和著點了點頭，又說：“道理你記著就好，卻不必很聽她那些話，省的自己生氣難受。”
    李氏一笑，正要說什么，那兒程文涵卻是醒了，正叫著：“……娘說什么呢？”
    紅珠走過去見他撐著從床上起來，一手抱著頭難受，又是氣又是笑，道：“說什么，說你呢！好端端的也能掉進水里去，回頭還跟人喝酒，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程文涵一愣，這才醒過神來，立時就討?zhàn)堈f：“姐，我正難受呢，明兒再收拾我吧！”
    紅珠頓時被他氣笑了，說他兩句，又問起今兒的事。
    程文涵將見著趙平安的事講了，最后感慨道：“這趙家也有好人，今兒我見著的趙平安就是個可交的！真真是個自在逍遙的君子人物。”
    紅珠見他說得眉飛色舞的不成樣子，像是還醉著。她心里覺得有些不妥，皺眉說：“你又知道什么呢，別人哄你幾句就說可交，你見過幾個人啊。”
    李氏卻說：“文涵武斷了些，可紅珠你這話卻也有不對。我們小門小戶不賴別人，他們富貴人家也不求我們什么，那趙公子今兒所為便是好心。這落了水可不是好玩的！趙公子讓人給你弟弟燒熱水換衣裳，又熬姜湯，便是與他飲酒，說不得也是救命之舉了。”
    “娘，瞧你這話一說，他還成文涵的救命恩人了。”紅珠笑，伸手將床頭先前程文涵脫下的衣裳拿在手里，只道：“我們承他的情，回頭好好謝他。”
    “這話很是。”李氏道，伸手去撫兒子的額頭，又問他身上覺得如何。程文涵只說頭上暈了些，肚子餓了。李氏聽了便起身出去給他弄吃的。
    紅珠翻著衣裳，卻見著底下還擱著一件披風(fēng)，一看就不是凡品。程文涵驚訝道：“怎么這披風(fēng)也留下了？”他懊惱地摸了摸頭，“我穿來的衣裳是下人另尋的，這披風(fēng)卻是平安哥自己的，娘很該還了給他才是。”
    紅珠瞥他一眼，只說：“你自己醉暈了回來，娘只顧著你，哪里還看你身上穿了什么。”回頭展開那披風(fēng)看了看，卻是被嚇住了。
    一眼看去是個素色錦面的，只當(dāng)尋常，可一細看，那素色錦面上竟繡了暗紋，不是旁的，正是先前紅珠在古大娘那兒見過的雪蓮圖。紅珠她本想說不過一件薄披風(fēng)，哪兒會去繡什么若神針，可偏偏認(rèn)真一看，才真正嘆服了。這披風(fēng)上的若神針比及先前她看過的還要繁復(fù)纏綿，紅珠女紅不好，可也有那么些眼光見識，眼前這件披風(fēng)上的繡圖，恐怕是個精研此道的人才能繡成。
    紅珠看著不由感慨出聲，“這富貴人家就是不一般，不過是件披風(fēng)也要繡若神針，繡若神針也罷了，竟還繡的暗紋。他穿上了，自個渾不在意的給了人，他日日所見之人也不在乎不留心。竟是這般，才顯出來奢華靡麗……”
    程文涵莫名其妙，湊過來往那披風(fēng)上看，“姐姐說什么呢，我怎么都不懂。又是什么若神針了……”
    紅珠便將睡蓮圖指給他看，程文涵一看也覺驚奇，只說先前真沒留心上頭還繡了圖。他看了一會兒，又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了摸，忽道：“姐姐，我記得我也見過這么個荷包，繡著睡蓮的，也是一樣好看。”
    紅珠一愣，回頭又追問起來。
    程文涵扶著頭皺著眉心想，好一會兒才說：“我想起來了，我是有過，后來被二伯娘拿去給銀月姐姐了。”
    紅珠聽了這話更是奇怪了，“你哪兒有過那樣的荷包？還被二伯娘拿了去？”
    程文涵卻搖了搖頭，模模糊糊地說：“好像是前些年的時候有的，我也記不清了。”
    紅珠見他這般，曉得是問不清了，便只記著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