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六章 番外 (二十)(1/2)
崇貞四年,北方戰(zhàn)火連連,朝廷征兵不斷,軍費無度,徭役賦稅倍增,百姓民不聊生,是以大江南北多發(fā)義軍。大安朝三百年太平告罄,就連科舉同大衍試都被迫暫停。
兩年前,燕軍攻下了定州城,進駐河北,朝廷又吃了敗仗,退至太原屯守,雙方以伏牛河為界,分庭抗禮。
轉(zhuǎn)眼又到新年,安陵城內(nèi)的百姓卻不似往年歡歡喜喜地過春節(jié),各處人心惶惶,不知燕國大軍幾時打到京城來,有不少消息靈通的人都悄悄收拾了行囊,準備過了年,就到南方去投靠親戚。
百姓尚且如此擔驚受怕,遑論是更清楚大燕攻勢的朝臣了。年前,便陸陸續(xù)續(xù)有官員家眷離京避難,不敢明目張膽地走,就打著走親訪友的旗號,更有甚者辭官連夜遁走。
崇貞帝得聞此情,大為火光,當日便下令將那些個辭官潛逃的窩囊廢都抓回來關進大牢。又命羽林軍查明情況,朝中官員,凡有家眷無故離京者,一律嚴懲。
為此,一堆人受到牽連,紛紛下獄,大過年的沒個喜慶,大家都是夾著尾巴做人,生怕皇帝的火氣燒到自個頭上。
余舒是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不受影響的大臣之一,這幾年來,皇帝對她信任有加,盡管朝廷派出的討逆大軍在戰(zhàn)場上連連吃虧,但是憑著她出謀劃策,倒也打了幾場勝仗,延緩了十萬燕軍挺進的步伐,不然這會兒大燕兵馬早該攻下太原了。
崇貞帝心高氣傲,躊躇滿志,奈何生不逢時,若是太平年間,他興許能夠安安穩(wěn)穩(wěn)成長為一代明君,可惜這是亂世,他治下早已腐朽的朝廷,怎能抵擋有一干出生入死的追隨者又雄才大略的大燕皇帝呢。
正月十五,城里照舊是有燈會。到了傍晚,大街上熱鬧非常,滿眼人山人海,處處姹紫嫣紅,全然不似年頭那幾天冷清,好像京城里的老百姓都是憋到了今天才出門一樣。
余舒本來是要待在家里享清閑,架不住小修同她軟磨硬泡,到底還是出了門,順道先去駉馬街上瞧了瞧。
三年時間,忘機樓名聲鵲起,說是京城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也不為過。有求堂和必應堂的經(jīng)營策略十分成功,人們漸漸習慣了這個懸賞解難的地方,日進斗金是尋常,天機榜上輪番更替的天價懸賞和人物排名,更成為人們茶余飯后最為熱議的話題,隨便街上揪著一個人,都能說得頭頭是道。
當其他世家所辦的大易館發(fā)現(xiàn)被忘機樓搶了生意,回過頭來想要再拉攏客人,也已經(jīng)晚了。哪怕有人效仿忘機樓,一模一樣地在大易館內(nèi)設了懸賞和榜單等等,卻遠不如忘機樓獨占先機外加經(jīng)營有方,最后都是不了了之,淪為擺設。
忘機樓過年也沒有關門謝客,從清晨到酉時,人來人往,大門前絡繹不絕。駉馬街上的商鋪多是開了門的,上元節(jié)這兩天沒有宵禁,夜游者眾,附近的酒樓茶館都跟著沾了忘機樓的光,不愁沒有客人上門。
街上人多,馬車停在路口,余舒和余小修下車步行。街道兩旁懸著彩燈,蜿蜒不見盡頭,將黑夜渲染地如同白晝,來來往往的行人都是紅光滿面,或停在小攤前面挑選花燈,或結伴成游不拘去往何處,更有些年輕女子胭脂勻注,手持團扇穿行在人流中。
余舒信步而行,余修腳步輕快地走在前面,不時回頭與她說笑,惹人頻頻側(cè)目。
三年過去,如今余修已然長成一個出色的少年,個頭猛地躥高了一截,眉清目秀,雙眼明亮有神,一看便知是富貴人家托生的公子,全然不見兒時自卑的模樣。
余舒則是錦衣輕裘,一襲男裝,銀灰色的狐圍帽遮住了眉心赤痕,一身氣宇非凡,所經(jīng)之處,行人紛紛避讓,就連多看她兩眼,心中都覺得冒犯。
陸鴻和徐青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們后面,還有一些隨行的黑衣衛(wèi),都喬裝成尋常百姓,混跡在人群中間,隨時隨地保護余舒的安全。
進到忘機樓,正在大廳里轉(zhuǎn)悠的林福便眼尖地迎了上來,余舒擺手示意他不用跟過來,便帶著人穿堂到了后院。
辛瀝山正在屋里盤算過年這些天收進的賬目,長條桌上擺著好幾堆銀塊兒壘成的小山,在燈下閃閃發(fā)光,一旁地上還放著兩大箱子銅錢,一進門就能聞見銅臭味,他卻得意地眉開眼笑,不亦樂乎。
“五叔,你又在數(shù)銀子啦,”余修見面便是調(diào)侃,他這幾年常往忘機樓來玩,和這里一群人混得相當熟了。
辛瀝山將手里擦得锃亮的元寶放下,故意板起臉道:“你這小子,我就這么點兒高興事,總被你拿來取笑,虧得我為了給你做一盞將軍燈,熬了兩宿。”
余修笑嘻嘻地湊上去說好話:“我錯了,您別和我一般見識,五叔對我最好了,我的將軍燈呢,在哪?”
這將軍燈同孔明燈一樣,都能放飛,不同是前者更加精巧,可以用線扯在手里,不怕它飛走,燈壁上的圖案會隨著升高降低來回變換,趣味無窮。去年辛瀝山就給他鼓搗出了一盞,京城里面獨一無二,誰都仿制不來,外面更沒得賣。
辛瀝山倒也乖頑,余舒幾次請他出山,他都不肯入司天監(jiān),卻甘愿躲在忘機樓里當個守財奴,研究他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發(fā)明。
“喏,在里面放著呢,拿去玩兒吧。”
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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