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九章 紅雞蛋(1/3)
二月初一,百官上朝,寧王被免了監(jiān)國大任,敬王劉曇為了避嫌稱病未到,朝會便由薛相和尹相共同主持,大提點從旁監(jiān)管。這是個天氣晴朗的早晨,絲毫看不出山雨欲來的跡象,但是就在太陽東升,第一抹朝霞灑進(jìn)宮廷的時候,太和殿上濺起一道腥紅的血光。
都察院御史中丞王礁上疏立太子事,觸柱死諫,當(dāng)場身亡。
死了一位言官,還是在早朝上自戕,這可是一個大事件,“立儲”二字被這一波猛浪拱到了臺面上,再也壓不下去了。
王礁的尸首被抬了下去,群臣默哀了半刻就爆發(fā)了,也不知何人帶頭,后面的人緊跟著效仿,當(dāng)朝有半數(shù)官員都摘冠請命,求立太子。兆慶帝不在,他們做這副樣子給誰看呢,首當(dāng)其沖便是手握重權(quán)的大提點。
朱慕昭深知今日不能善了,目光悠長地掃視殿內(nèi)眾人,僅在薛凌南和尹天厚二人身上略做停留,頷首沉聲告慰群臣:“王御史忠心可表,只是過于剛烈了,想必圣上得知他有此志節(jié),亦會哀慟十分,若非圣上龍體抱恙,早該正議立儲一事,我等身為臣子,理當(dāng)為君擔(dān)憂,不如諸位回去深思熟慮之后,各自舉薦太子人選,待我集成奏章,盡快前往華珍園,請求圣上決斷。”
事已至此,朱慕昭總算是松口了。群臣紛紛呼應(yīng),這便交頭接耳地議論起兆慶帝膝下幾位皇子的品行誰更勝任東宮太子,全然忘記了這里剛剛死了一個人。
余舒站在角落冷眼注視這一切,仿佛在看一場笑話,薛凌南推波助瀾,尹相袖手旁觀,大提點將文武百官玩弄于股掌之間,無人提及殘害手足的寧王,也無人提及下落不明的薛睿,更無人提及早已被延誤的東瀛討伐之戰(zhàn),她仰望玉階上空蕩蕩的龍椅,呼吸之間,嗅到了這個朝廷腐朽的味道。
下朝之后,余舒回到坤翎局,先將幾名下屬都叫到一起,將今天早朝上發(fā)生的事給他們交了個底:“朝會上,為著立儲之事碰死了一位御史,雖然圣上不在場,但這是兆慶年間頭一樁死諫,想必不久就會傳遍了。我把丑話說在前頭,不管外面怎么鬧騰,我們坤翎局的人一概不許摻和,誰要是為求富貴,不怕死地跑去結(jié)黨營私,將來出了事累及同僚家眷不說,死到臨頭,可沒人救得了你。”
她看著眾人臉色,掠過一兩張不以為然的臉孔,冷笑道:“我言盡于此,你們好自為之。”
然后撂下他們,轉(zhuǎn)身進(jìn)了東閣,文少安默默跟了過去,將門簾遮好,照舊先給余舒端茶倒水,然后站到窗邊悄悄觀察了一會兒外面的情形,只見有人拉拉扯扯躲進(jìn)對面書樓里,就扭頭對余舒道:“大人一番好意,只怕有些人不能領(lǐng)會。”
余舒道:“管他們呢,只要我良心過得去就好。”
富貴險中求,她也曾經(jīng)和今日朝堂上那些人一樣,有過助君奪嫡之心,貪過那份兒從龍之功,但是這樣的貪念,在她發(fā)現(xiàn)整個朝堂的畸形后,就徹底地?zé)熛粕⒘恕4筇狳c手中沒有一兵一卒,但是他掌握了天下易學(xué)世家,就等于是掌握了民心,他是皇帝的代言人,朝中沒有人可以動搖他的地位,就連皇帝本人都要受他約束。
那么誰來當(dāng)這個皇帝,又有什么區(qū)別?一樣都是傀儡。
余舒當(dāng)眾警告下屬的一番話,瞞不過大提點的耳朵,便覺得她磨平了棱角,倒是個可造之材,于是派人找了她過來,當(dāng)面問她:“今日朝會上的事你怎么看?”
余舒不知他有何用意,就低頭看腳,“卑職入朝不過幾日,豈敢亂議國家大事,您太抬舉我了。”
朱慕昭見她裝傻充愣,勾起嘴角,道:“御史中丞王礁正是年前主張彈劾你的人,你以為他的為人,像是會以死納諫的人嗎?”
余舒想了想,搖搖頭。她看人還是比較準(zhǔn)的,王礁嘛,就是個名利薰心的蠢貨,這種人通常最惜命,怎么可能自己跑去尋死呢。
“何不用你的斷死奇術(shù)卜一卜,看看是誰在背后動手腳?”
她這下子懂了,她除了有個破命人的身份,大提點看重的還有她的“斷死奇術(shù)”。難怪他會告訴她那么多內(nèi)幕,原是她另有用處。
余舒暗暗冷笑,卻不得不打起精神同他虛以委蛇:“斷死奇術(shù)極耗精神,前日我才卜算了一場,三十日內(nèi)是無法再施展了。”
未免斷死奇術(shù)遭人覬覦,她早在芙蓉君子宴上就把話說死了,斷死奇術(shù)不能濫用,否則她會招來天譴,禍?zhǔn)虏粩唷?
“哦?”朱慕昭眼神閃爍,微微笑道:“我以為你那一套說辭是拿來哄人的。”
余舒穩(wěn)定心神,抬起頭來與他四目相接,不懼他用大洞明術(shù)勘查自己,言簡意賅道:“事實如此。”
諸葛瞳里的七星子一分為二,一枚在景塵手上,一枚在云華手上,大提點一定不知道,她身上也有一枚用七星子打造的指環(huán),可以騙過他的耳目。
朱慕昭沒發(fā)現(xiàn)她的異樣,可見她沒有說謊,有些失望地?fù)u了搖頭,道:“那就可惜了。”
余舒悄悄松了口氣,她可不想淪為大提點的爪牙。“您沒別的吩咐,我就先告退了。”
朱慕昭搖搖頭,卻沒打算就這么放過她,“關(guān)于太子的人選,你回去擬一份奏章,過兩日呈上來。”
余舒頓時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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