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騰黃樓上觀河(1/2)
離劉曇探訪忘機樓那一晚過去三日,余舒托付給薛睿打聽的事情尚未明了,表面上看,案情一無進展。
四月十五這一天,有方子敬的早課,安排在北院的騰黃樓,四座藏之一,這里收藏著數以百計的畫卷及圖本,從歷代流傳下來,相當一部分價值不菲,如非是院士們親自帶領,通常情況下不對外開放。
余舒之前來過兩次,看到樓下大門都是緊鎖的,使得方子敬在此處講學,她才有機會入內一覽。
騰黃樓同其余三座規規矩矩的不同,然是修建在一處平地而起的山石上,爽塏高深,四面盈窗。
余舒左顧右盼地進到閣樓內,站在樓梯口迎人的司徒晴嵐一眼就看到了她,同旁邊的兩名女院生說了一句讓她們先上去,便快步朝余舒走過來。
“余姑娘。”
“司徒姑娘,”余舒朝笑臉迎人的司徒晴嵐點點頭,“我沒來遲吧,方院士可到了?”
“外公正在樓上,且隨我來吧。”司徒晴嵐指著樓梯,走在前頭給余舒引路,一邊回頭同她說話。
“今日咱們有眼福,要鑒賞幾幅珍藏的河圖,外公還特意拿出一幅私藏,對了,你沒忘記帶八卦盤吧?”
“帶著的。”余舒拍拍系在腰側的袋子,里面裝著她前陣子才換的新羅盤,出自辛家大易館。
兩人上了二樓,直走回廊,繞過一扇繡著瓊林玉蘭的屏風,便見一間兩面開窗的大廳,光線明亮,一面封閉的白墻上掛著幾幅寬長不一的畫卷,有兩幅蒙著布未得示人,墻下站著六七名院生悄聲說話,有男有女。服色不一,還有兩個今年新入院的女學生,換上了那一身新造的湘妃襦裙,粉若昭華的顏色。十分亮眼。
然而余舒看到那身衣裳,只覺得扎眼,目光一轉,就看到不遠處的藤架下擺了一張太師椅,方子敬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兒,望著窗外風景,長長的袖擺蓋過膝蓋。花白的頭發盤旋在腦后,扎著一塊褐色的方巾,一副老學究的派頭。
“余姑娘先過去吧,還有幾個人沒到,我下去接一接。”司徒晴嵐將余舒帶到門里,便轉身又往樓下。
余舒看了兩眼方子敬,見他沒有注意到自己,也就不湊上去說話。走向那邊掛畫的墻下,挑了一個沒人的位置站著。
有初九那天在橋邊聽琴的院生見過她,認出她人。猶猶豫豫,有那么兩三個陸續上前來行了禮,余舒淡淡應了,他們見她沒興致閑聊,都各自退開了,并無自討沒趣的。
不多時,司徒晴嵐領了最后兩名趕來上早課的院生上樓,人到齊了,方子敬才將注意力從窗外轉向室內,一聲輕咳。便讓在場十余人都安靜下來,面朝向他站好了。
方子敬先是掃過一眾學生,視線從余舒身上掠過,只是稍一停頓,便收回了目光,慢騰騰開口道:
“琴棋書畫。文殊四藝,皆與易學剝連,其術相和,乃為最早的奇學,這也是奇術一科的由來。上一講老夫解說了琴律與易相通之處,你們回去后也都做了功課,今日講學后,我會單獨留人考校。今天讓你們到騰黃樓來,是從畫入境,帶你們品覽河圖卷。”
說到這里,他把話一停,抬手捋了一把山羊胡子,問:
“有誰能說一說,八卦與河圖的來緣?”
太史書苑每三年來一批新人,十八位院士,也是每三年重談一次舊題,說起來是遷就了新院生,然也有些舊人,是頭一年跟從方子敬的,所以就無所謂重學。
方子敬話音一落,稍息之后,就有人上前作答:
“學生知道,《易系辭》上有記,伏羲八卦是從龍馬背上的河圖得以衍生來的,河出圖,洛出書,天生神物,乃圣人則之。”
答話的是一名與余舒同齡的少年,聲音明亮,儀表甚佳,余舒留意四周,看到有幾個張口卻沒搶到話的人,對于方子敬的提問,并沒有推三阻四的現象,似乎都很樂意作答。
想想就理所當然了,要知道這里是太史書苑,能站在這兒的,就沒有一個是草包,出身世家的子弟,誰也不會在外面丟了姓氏的顏面。
“說的不錯,河圖以十數合五方,五行,陰陽,乃至天地之象,甚為大觀,你們看那墻上,東西兩幅素稿,應知白圈為陽,象征著頭頂天,黑點為陰,象征著腳下地,且拿出你們的卦盤比照,先尋出五行來。”
在方子敬的話聲里,余舒同其他學生一樣,拿出八卦羅盤,對照著墻上的黑白龍馬背圖觀察,雖然她已能默背出河圖的方位,但這么詳細到一圈一點地聽人解說,還是頭一次。
以方子敬的造詣,論起河圖,旁征博引,從古說今,即便不是醍醐灌頂,也使余舒這個半路出家的自學者獲益匪淺。
司徒晴嵐就站在她外祖父方子敬身旁,不時給他續一杯茶水潤喉,看著那些年輕或年長的易師們仔細聆聽的神態,心中不無自豪,她從八歲起,便受方子敬親自啟蒙教導,對于亦師亦長的外祖父,比任何人都要尊崇。
一堂早課講了半個時辰,無一人覺得枯燥,待到窗外陽光照射到方子敬腳下,他停下講說,眾院生才意識到這一堂早課過了。
“晴嵐,你去,將騰黃里所藏的那一幅太皞龍馬卷,與老夫私藏的那一幅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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