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只此一回,下不為例(1/2)
還在正月里,正午時分的陽光并不熱烈,可是曬的人渾身暖和。
薛睿牽著馬韁,陪同余舒沿著一條林列著店鋪商家的街道往忘機樓走。
“大哥,你怎么騎馬出來了,老崔不是駕車了嗎?”
“我還有別的事讓他去辦,就自己騎馬了。”
薛睿隨便找了借口,實則是半個時辰前,他目送余舒和景塵從大理寺離開,不能放心,所以進去匆匆整理了案卷,交托給同僚,便騎馬趕回去。誰想路上沒遇到宮中的馬車,倒是在回途的一條大街上遠遠地看見前面人群中余舒孤單的人影,他見狀不對,就沒有冒然追上去,而是跟在她身后走了兩條街,直到發現她是沒有方向的亂走,才趕上前去叫喚她。
余舒說要喝酒,薛睿一口應了,.既沒有問她景塵哪兒去了,也沒有問她為何突然想要喝酒,他是何等猾明的人,盡管余舒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一丁點的不開心,他還是能猜到她是在回來的路上和景塵隔了氣。
其實原因,薛睿大概也清楚,無非是因為紀懷山的慘死,讓他們兩個有了分歧。
對此,薛睿并不意外,他早就看出來,那位心性淳然的道子,和心思狡詐的余舒壓根就不是一路人,一個是在道門中深受教化、目下無塵的謫仙人,一個是在市井中摸爬滾打、爭強好勝的烈女子,這樣兩個人,是非的觀念大不相同,若是一方能夠遷就倒還好,若兩人同樣固執己見,可想而知早晚都會起爭執。
薛睿認識余舒的時間不短,就憑著他對她的了解,斷定在對付紀家這件事上,她不會因為什么人而改變主意,就算那個人·是她曾經對他說過的喜歡的那個人,也一樣無法讓她在這是非之中動搖,只要是她覺得對的,她就會一直堅持·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
而這一點,恰恰是薛睿最欣賞余舒的地方,之一。
這廂余舒并不知薛睿將她和景塵的矛盾猜了個囫圇,心情不好的時候,有人陪著,就總想找點話說·來分一分心:
“上回元宵節咱們喝的十年陳的花雕酒還有嗎?”
她現在很想喝個醉,然后什么也不想,痛痛快快地睡上一覺·等醒過來,再去考慮別的問題。
薛睿道:“有是有的,不過那酒太醉人,待會兒回去我讓老林去酒窖找一壇桂花釀我們喝。”
提到了酒水,余舒扭頭看他一眼·忽然又想起前幾天他喝醉酒占她便宜的事情,小聲嘀咕道:“花雕醉人么,還不如金泉的酒勁兒大呢。”
薛睿聽到她的話·不免暗幸,那天他裝醉酒親近她,喝的正是這金泉,還好那金泉的后勁是出名的大,不然一準是會露餡。
這兩個人,一個是揣著糊涂當明白,一個揣著明白當糊涂,竟然誰也沒有再提那天的事。
說著話,時間不由過去,兩人因為繞路回來·就沒從后門走,經過忘機樓前門,被站在門前迎客的貴七看到,趕緊上前來幫薛睿牽馬,余舒和薛睿一起走進去,剛剛過了午飯的點·樓下的客人不多也不少,沒人認得他們兩個,柜臺邊上的林福瞧見人,趕緊放下銀盤,繞出來跟著。
“公子爺,姑娘。”
后院一般不許外客出入,就算有客人也都是待在雅房里,因此大中午的就有些冷清,到樓下,薛睿詢問余舒:
“是去你房里,還是去我房里。”
他問完又覺得這句話不妥,似有些輕撫,連忙加上一句:“到樓上吧,我前幾晚睡在這里看公文,房里有些亂。”
“好。”余舒沒什么意見,這里雅房的布置,本來就是讓人聚眾喝酒的,又不是女兒家的閨房,沒什么能進不能進的,于是就同薛睿一起上了樓。
余舒隨身都帶著這里房門的鎖匙,她有些貴重的物品就存放在忘機樓,包括她前陣子整理出來的數學公式和算冊,所以她出入都不忘鎖門。
這個小習慣薛睿是今天才發現,見她從脖子上掏出一把拴著繩子的鑰匙,低著腦袋湊上去對鎖眼開門,行為略顯稚氣,不由的失笑,道:
“我還沒見過什么人把鑰匙掛在脖子上,不沉嗎?”
“這就是你不懂了吧。”
余舒摘下鎖頭,直起腰來,帶著他進到屋里,才將門一帶,轉頭甩了甩脖子上的繩子,微微一笑,對他道:
“這屋里我存放了不少貴重的物品,所以這門鑰匙就貴重了,而我向來喜歡把貴重的東西掛在脖子上。”
薛睿問:“為什么?”
余舒一邊將鑰匙塞回衣服里,一邊隨口道:“你說這人身上,還有什么是比腦袋更重要的嗎?”
薛睿想了想,明白地一笑,道:“說的不錯。”
腦袋不能丟,所以能夠掛在腦袋上的東西,當然也就不能丟了。
兩人坐在桌邊,聊沒幾句,小蝶和小晴便將熱好的酒壺端上來,并著幾樣下酒菜,拿精致的小碗小碟盛著,漂漂亮亮的擺在桌面上。
兩個小丫鬟站在一旁布菜,余舒主動提了酒壺,先給她和薛睿一人滿上一杯,小口的綠瓷酒杯,杯口不過拇指和食指圈成一圈大小,上好的桂花釀在杯子緣口泛著一層金黃,粘稠的似是蜂蜜一樣,引人口欲。
“來,大哥,我先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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