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節 家學(1/3)
給軍官們準備的飲食相當豐盛,不僅有米面,還有肉類和酒,鄧名估計周開荒是把譚弘給他自己預備的好東西都翻出來了。但鄧名對布置還是很不滿意的,因為他發現周開荒居然給自己安排的位置是當中的首席,這讓鄧名感覺非常窘迫,對周開荒暗暗埋怨:“別人不知道我這個宗室子弟是假冒的,你還不知道么?”
之前鄧名冒充韓世子是為了詐譚弘出營,再往前說,周開荒對譚文余部宣稱鄧名是宗室子弟時鄧名也沒有否認,那是因為鄧名認為當時有內訌的可能,需要安撫人心,他已經把這個宣稱歸類為善意的謊言了。在眼下已經獲得大勝的同時,鄧名就琢磨著要找機會向李星漢等人說清真相,同時賠禮道歉。但是看周開荒眼下這個安排,擺明了還是要讓自己把戲繼續演下去。
“難道他認為軍心還不穩么?需要繼續對友軍撒謊?我看不至于吧。”鄧名心里也有些嘀咕,雖然今天有數個時辰鄧名的地位接近于一軍之主,但鄧名對自己的軍事水平心知肚明,依舊沒有一點信心。周圍人多眼雜,鄧名沒有機會和周開荒私下交流意見,只能用眼色暗示對方給自己點提示。見周開荒自作主張地堅持要自己坐上首席,而且一口一個“殿下”表演得十分熱情,鄧名徹底心虛了:“我對這個時代的禮節也不了解,是不是現在騎虎難下?難道對李星漢他們說明真情會引起對方的極大憤怒,因此周開荒要我在險境繼續裝下去?”
這許多個疑問讓鄧名失去了好心情和坦白的機會,還讓他再次憂心忡忡起來。在他神不守舍的時候,興高采烈的軍官們已經紛紛就座。明廷政府軍嫡系和前闖軍本來有著很深的隔閡,此時卻是親密無間,沒有按照陣營分成涇渭分明的兩派,而是混雜著坐在一起,高聲攀談的同時甚至還有人互相詢問祖上、故鄉、經歷,拉起了交情。
帳內的人吃喝歡笑之間,先后有人起身小解。由于天氣冷,所以這些軍人也不出營帳,直接就在帳邊解開褲子尿在墻角的地上。解手完畢后這些人也不洗手,系好腰帶就大模大樣地走回座位,坐下繼續飲樂。對這種不衛生的習慣鄧名一直不適應,以前在袁宗第軍中他就看到過類似的情景,軍官直接在營帳中解決,垃圾也隨手仍在地上,一概交由衛兵打掃,倒上些土鏟到營外去便是。
“若是有朝一日我獨領一軍,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修廁所,讓所有的人都到廁所去解決,絕對不許隨地大小便。”鄧名覺得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自己初來乍到不好干涉太多。
又過了片刻,周開荒突然想起還沒有向身份最尊貴、而且親自上陣殺敵的鄧名敬酒——本來他是想這么做的,但是剛才一落座就被邊上的人扯住了說話,現在酒至半酣才想起來這件重要的工作竟然還沒有完成。
另外一個鄧名的熟人趙天霸則另有心思。錦衣衛的職務使他有機會見過永歷皇帝和其他宗室皇親,自從他看見鄧名的表現后,不由得和當今天子以及其他的宗室子弟反復加以比較,越比較就越覺得鄧名的此番表現實在太過異常。
在周開荒走過來叫他一起去給鄧名道賀時,趙天霸正在心里思量:“幾天來三太子完全不避危險,好像是刻意在眾人面前表現得和其他宗室皇親不同,尤其是他今天的英勇行為通過眾人之口傳揚出去,必能深得川鄂將士的尊敬和愛戴啊!朝廷距此地甚遠,若是三太子傾心結交川鄂一帶的官兵……嗯,三太子也和韓王、安東王不同,他哪怕是想繼承大統,大概眾人也會覺得理所應當吧?就是闖營的兵馬,若是他肯既往不咎,擁戴之功可是遠遠高過保護幾個宗室,他們以前攻破北京、逼死烈皇的事情也許就真能一筆勾銷了……”
出身西營的趙天霸動了這個疑心后,就開始擔憂此事會對永歷朝廷最堅定的支持者——晉藩上下造成的影響,越想越是覺得難以預料,被周開荒打斷了思路后,才發現自己只顧胡思亂想,這么半天也一直將鄧名冷落在一旁,連忙收斂心神和周開荒一起大聲向鄧名敬酒。
“今日能夠大勝,全虧了殿下的計策,將那譚賊誘出大營,才把他們殺得東逃西散啊。”周開荒頗有些醉態,大聲地恭維道:“殿下真是用兵如神啊,想出這般的計謀竟然也是毫不費力……”
鄧名聽了這幾句話滿臉通紅,他以前玩個即時戰略游戲還總被朋友殺得丟盔卸甲,見周開荒說得太過分就連連擺手,解釋道:“這可不是我想出來的計謀。”
“咦,不是殿下想出來的又是誰想出來的?”周開荒奇怪地反問道:“我可沒看見有誰給殿下出主意。”
“這是……嗯,是成祖皇帝的計謀。”明末的歷史讓人讀起來總是太傷感,可是鄧名曾經很有興致地讀過一些明朝初期的記載,成祖皇帝就是朱棣。
明朝太祖朱元璋死后,他的長孫在南京繼承帝位,稱建文帝。朱元璋的另一個兒子朱棣造反,朱棣稱帝后將首都從南京遷到當時的北平,改北平為北京。鄧名覺得朱棣當了皇帝以后變得很殘暴,不過坐上寶座前他卻是個有氣量而且寬厚的人,而且在戰場之上英雄了得,奇計百出。
朱棣起兵造反,從北平南下,在東昌被建文帝的南軍大將盛庸擊敗。朱棣向北平撤退,途中又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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